些要翻白眼了。不用说,九哥这是弄不好,把当初赵家想让她给大表哥做媳妇儿的玩笑话也说了。这到底是不是亲哥哥呀……这亲哥哥,还是瞧不得陶骧心里舒坦是吧?他也不想想,陶骧心里不舒坦,她可得怎么哄啊——“看我不……”静漪伸手提了一提枣泥糕,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程僖捂嘴。
静漪也笑了。
程僖这样子,让她想起小时候,九哥的这个小跟听差,因为换牙怕丑,说话总是抿着嘴,一笑便捂嘴……她笑着说:“一晃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再过几十年,你们还能记得几样这些小事儿?”
“老爷都还想着呢。”程僖见她没生气,笑着说。“有时候九少爷吩咐我去给冯家老太爷老太太送东西,赶上老爷跟冯家老太爷一处喝茶,就听着老爷跟老太爷说话,就说您小时候的事儿……十小姐,您还是早点儿过去吧。您的事儿固然重要,国家啊民生固然重要,就冯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儿不也就您一个亲人么?您想想他们哪。”
静漪盯着柜台里的伙计们飞快地称重、包装点心,好一会儿,才从手袋里拿出一卷钞票来,给程僖道:“结了账,让人拿出来,给门口那些孩子们分了,一人一提……听见了?我先上车。”
“是,十小姐。”程僖答应着,送静漪出来。
伙计谦恭地给静漪开了门,请她慢走。
静漪跨出门来,看了这清秀的小伙计,忍了忍,到底还是回头跟过来同她打招呼的掌柜的说:“您这铺子虽说是有铺子的规矩,可那还是些孩子,若不是饿了,谁肯遭这个白眼呢?闻闻味道总……”
“程先生当心!”“十小姐!”
静漪就听见几人同时出声,她人还在铺子门口,被人猛然间推了一把,她趔趄几步倒在地上,眼前人影一晃,手中一空,人就倒在地上,顿时膝盖手掌剧痛。
她听见一阵吵嚷,有人将她扶了起来问她十小姐伤到哪里没有、又喊着把人带过来……她站起来,整理着衣裙,看到程僖满脸通红、一脸怒意地对着她身后怒喝:“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动了抢,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阿僖!”静漪挽着手袋,喝止程僖。
程僖住了声。
静漪看着被随从扭着到跟前的这两个“劫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他们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挣扎,只是看着她,其中一个,被扭着手,还是死死攥着一截麻绳——是那提点心上的绳子。点心包早就碎了,散了一地。
“放开。”静漪说。
“十小姐,您先上车吧,这儿事情我处理。”程僖说。
静漪望着这两个少年。他们都脏乎乎的,瘦的很。
她不出声,程僖也不敢催她。
街那头跑过来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大大小小的,被随从们见不好,统统逮住,吵闹成一团。
“你们是一起的?”静漪问。
她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面前的少年不出声。
“没关系,点心就算我自己弄丢的,不追究你们。告诉我,你们从哪儿来?”静漪又问。
“山东。”终于有一个孩子开了口。
“啊,挺远的地方。”静漪说。她伸手过去,摸了摸这孩子的头。看到他帽檐下溃烂的伤口,她心里也就有数了,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从手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子来,递给这孩子,“你身上有伤,得好好儿治。带着这张名片子,来慈济医院找我,或者博文学校,会有人收留你们。记着,孩子们,任何时候,抢都是不对的。失去家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做人的骨气。”
她说完,示意随从放开他们,转过头来对程僖说:“我先上车。阿僖,你看着把点心分给他们。别为难他们。”
“是,十小姐。”程僖强压着火,也不得不按着静漪的吩咐来。
静漪倒是始终平静,只是坐下来之后,伤处火辣辣地疼。
她也不去看那些孩子到底怎么样了,等程僖上了车,便一路往爱多亚的公寓来了。
开门的李婶看到她,慌的都忘了问好,张口便失声喊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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