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竿等到月上枝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人。
这也在云离的意料之中。
直到两日之后,懿儿渐渐失了耐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母妃,明日就是登基之日了,太后将我们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云离伸手揉了揉懿儿的脑袋,薄唇轻启道:“大概是想在登基之日,给天下人一个大大的意外吧。”
“这么说来,太后果然是不想我登基了。”懿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之色。
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
这些纷争,总有母妃为他去扛,以至于至今他都不曾真正体会到真正诛心的是你所谓的亲人要你亡。
一个王位,让太多人露出了真面目,也让他明白,要登基称王,踏过的必将是一个个险恶的人心。
云离看着懿儿,那双与容沉像极了的眸子里透露着深沉。
带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成熟与深邃。
宛若顷刻间,他便成长了许多。
云离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人啊,总是在不经意间忽然长大。
那一夜的夜半,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懿儿从本就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过来。
方一睁眼,对上的是云离淡漠的眸子,和眼下微微泛出的阴影,稍显出几分疲累之态。
“终于还是来了。”云离喃喃出声,“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太后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沉默是金。”
懿儿点了点头,算是听进了云离的嘱咐。
将他们关了两日,又在这半夜人最疲累之际提审。
这心思,断然不是太后这个深宫妇人想得到的。
云离敛了敛心神,跟着狱卒出了牢房。
火盆悬在墙边,汹涌的火光将天牢照的大亮。
热意中夹杂着汗水与血腥的臭气,逐渐萦绕上云离的鼻尖,促使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穿过甬道,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面摆着一张漆案。
四周的墙上罗列着各种刑具,有些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泛着森森冷意。
此时的漆案后,端坐着一道纤瘦的身影,竟然是萧敏芝。
她的身边站着的,就是那个她让宋一去调查的小枝。
萧敏芝微微掩着鼻,见到云离,眉头轻轻皱起,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决然之感。
“萧妃与本宫同级,按着南翎规矩,怕是没有资格来提审本宫吧?”云离冷漠道。
“云妃此言差矣,本宫曾为后宫女官,此事又涉及后宫纲常,是以太后交给本宫处理,本宫就有资格。”萧敏芝冷冷道。
终于不再伪装了?
云离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
“本宫知晓,云妃你绝不会承认自己与人暗通曲款生下懿公子,便早已收集好了证据,看你还有何话可说。”萧敏芝斜睨了小枝一眼。
小枝会意拿着一份绢帛走到云离的跟前。
云离眯了眯眸子,看着小枝将绢帛缓缓摊开,分明的黑字渐渐呈现在云离的面前。
无外乎她如何与人暗通曲款被容沉发现,事后容沉震怒将她送出了南翎。
之后又发现懿儿非其亲生,但顾念多年父子情谊,才在几年之后又将懿儿送离了南翎。
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码,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偏偏他们就以此来落实她的罪名。
直到看到那个血红的名字,云离原本不动声色的眸子里才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
她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想到,她会签下这份供词,来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