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还未说完就冷汗涔涔。
“哦?你也知她是昭仪娘娘?”陈樾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朕昨日便去了锦仪宫,莫非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亲事,日后要将朕的孩子,交给洛平侯抚养?”
“臣不敢!”小官心下骇然,差点一头撞在地上,他完全没有料到,圣上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当然他最为恐惧的是,此种圣上的闺房之事,也被他逼得宣之于众,往后不会记恨上他吧?
小官缓缓抬起头,只见那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根本不曾看向他,只拿一双如同沁了冰寒的双目,盯着洛平侯。
“臣……不敢。”洛平侯低着头走出队列,他原本温和俊秀的脸,不知何时也变得没什么表情,脸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
“你不敢?”陈樾不再看向他,手中一根主笔在案上写写画画,只淡淡道:“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说说,朕冰清玉洁的昭仪娘娘,何时与你订了亲,又何时交换的庚帖,什么人做的见证,你都细细与朕说一说?恩?”
大殿中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默不吭声的圣上,居然会选择在今天突然发作,而且一发作,就逮了一条大鱼。
还冰清玉洁的昭仪娘娘……这强调性的叙述、着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只怕换了任何人处在洛平侯的位置,都要觉得头疼了。
洛平侯沉默片刻,心下一叹,他知道最后一点将齐县君捞出宫的机会,他将永远错失了,少年郎温雅清和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怕是这位司吏部的大人所查有误。”
那司吏部的小官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洛平侯挺拔的背影,瞳孔微缩。
查有所失,还捅在圣上面前,洛平侯这句话虽不会令他丢失官帽,却足以止住他晋升的脚步,日后再过多少年,他也只会是司吏部的一名小官了。
往常平易近人、温和有礼的洛平侯爷,为何就因为圣上的一句话……将他推了出去?这名司吏部的小官,突然之间,有点寒心了,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大殿之上,洛平侯的声音,还在众人耳边回荡,“臣府中与齐家的姻亲虽曾有过,但原本与臣有婚约的齐家女子,却早已亡故。因此臣与昭仪娘娘并未定亲,昭仪娘娘自始至终……都是陛下的人。”
马屁精!
靖安侯在队列中嗤之以鼻,别以为谁不知道,今日这一出便是你洛平侯导出来的,结果被圣上将了一军,只得丢卒保帅,样子可要狼狈死了!
陈樾扔掉朱笔,从案几之后缓缓走下来,靴子停在跪于地上的洛平侯身旁,拍了下着少年郎的肩膀,成功看到对方脸色一沉,他笑出声来,转身向殿外走去,“说的不错。”
阳光洒在他身后,看起来格外的高大、沉稳,与以往的任何一届帝王,都是有点不同的。
“陛下……”徐公公小跑着跟上来,后头几个小太监连忙低下头,跟着两人一路踏入后宫。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公公停在原地,望了一眼踌躇不定的陛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锦仪宫,“陛下不进去看看?”
“不了。”陈樾脸上闪过一道尴尬之色,心中更是有点复杂,生气或许也有那么一点,愧疚却显然更多。
他原本是想将少女带入宫中,以郡君之礼相待,让她平安喜乐一生。但得知洛平侯对她有所图谋之后,他却只得将她封为妃嫔,以打消洛平侯的谋划。
……哪怕他明知道,这少女如何厌恶他,甚至曾那样气愤的点明过,究竟是多么不想嫁他。
这或许是他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却也该是他,身为一个帝王,做过的最不后悔之事。
宫外连点火星子都没有,深夜里寂静的只能听到风声,陈樾半躺在龙塌上,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不能想,想了就难受,这一晚也不用睡了。
他还记得七天前的那个夜里,他抱着小姑娘,半点不知节制的抵死缠绵,他从她的鼻尖咬到指尖,只觉得没有一处不美,也没有一处能让他升起放过她的念头,嘶……
七日前洛平侯府的动作,终于开始频繁了起来,他知道最近必须要将阿蓉送走了,留在宫中不安全,他无法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但是人走了,他一个人孤单的睡了七天的龙塌,只觉得浑身都不对,有了家室的人突然送走了媳妇,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