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去京郊十里坡的农舍见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低沉,起初透着一种冷冽的味道,只是随着他平板的叙述,最后声音渐渐变得平静。
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一种木然。
随着他说的事情越来越多,曲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一般,难受得厉害。只是不管如何难受,她都安静地倾听着,身体不由自主地依进他,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表达自己的心意,给他一些安慰。
“……原来我真的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是另一个女人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从小时候起对我的态度就那么矛盾,她一边对我好,一边却又肆无忌惮地伤害……原来,我并不是什么镇国公府的世子,只是个不被承认的奸生子,连庶出的都不如,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死了,我也不会被抱回来,替代那个女人的孩子的身份活来……”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变得阴戾,“原来,这些年,我是顶替着别人的身份活来的——”
曲潋意识地搂住他。
他伸出手,摸了她的脑袋,平静地道:“对外祖母来说,那两个女人都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管哪个孩子都是她的外孙,加上我变成这模样,所以她觉得愧对我。对祖母来说,我也是她的亲孙子,因为她的疏忽,害得我变成这样,所以她愧疚,想要补尝……”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气息也变得粗重。
“我不是可怜虫,不需要她们善意的谎言,我宁愿他们一开始就宣布那个孩子死了,没前将我抱回镇国公府……如果没有这些,我不会变成这样……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小时候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们只说那个女人生病了,让我别恨她,父亲也说让我别恨……”
可能是他的情绪起伏有些大,现在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没头没尾的,纯粹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没个条理reads();。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渐渐变得平静。
可是她却觉得,他的心里很难受,他的心在哭,可是面上却只有狼戾与平静的麻木。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我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很久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两年,等我被祖母接出来时,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平静地述说,声音只剩木然,“那个女人将才两岁的纪凛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三年,每当她控制不住情绪时,她会……纪凛为了保护自己,生生变成了世人眼里最恐怖的双面人,如果不这样,纪凛会死的……其实不是的,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我不会害人的,可是……”
“别说了!”曲潋呜咽着说,喉咙哽咽得厉害,声音也变得干涩,“……你别说了,你是纪凛,纪暄和,我知道的……”
“哭什么?”他捏着她的肩膀,将她弄得很疼,声音却变得凶狠,“难道你不觉得我就是个妖孽?哪有人会像我这样有两种面貌,虚伪恶心?难道你不怕?你其实是害怕的,只是你素来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没办法改变婚事,只能嫁给我,所以只能迎合……瞧,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连我这样的妖孽,你都敢亲近……”
“闭嘴!”她更凶狠地说:“我是个正常人,难道一开始时就不能怕么?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怕了,你还要我如何?”说着,她扑进他怀里,隔着他的衣服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然后又哭道:“纪暄和,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么?你以前明明说过让我给你时间的,我给你时间了,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时间?我花了四年,终于适应你的存在,像朋友像情人像家人一样,为了你,我小心打探,让乌嬷嬷不喜欢,甚至去祖母那里寻你……”
说着,她背对他,又躬着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低低地哭着。
其实不是为自己哭,而是听了他说的事情,心里难受得厉害,特别是她的泪腺特别发达,就是忍不住。
黑暗中,她的泣声像猫的叫声,一阵一阵地响起,像捏住了人的心脏一样,让人难受。
“别哭了!”他粗暴地喝道,然后又放缓了声,“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他伸手,将蜷缩成一团的她搂进怀里,感觉怀里那人的纤细柔软,觉得她就像一只被人豢养起来的充满了野性的宠物,平时看着乖巧温顺,但只要惹毛了她,就会亮起爪子。
这是他豢养的宠物,只属于他的。
听到他示弱了,曲潋又趴回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将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蹭去。
他心里有些嫌弃,但却出奇的没有觉得脏。
然后,听到她带着鼻腔的声音响起:“我连你双面人的身份都接受了,难道还不能接受你的身世?我根本不需要贪恋什么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我姐姐是亲王妃,难道她还不能护着我?所以你别小看我……”
“我没小看你。”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温和,低头亲了她湿润的眼睛。
曲潋缩了脑袋不给他亲,并且嘀咕道:“脏,别亲reads();。”感觉他收紧的臂力,知他误会了,忙道:“我是说我自己脏,要知道病从口入的道理……”
难得感性的世子被不解风情的女人弄得瞬间没了兴趣。
被她这一闹,他心头的郁结散去不少,声音也没有先前那般凶戾,变得温和的声音几乎让她以为他要恢复那个温和的少年了,“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身份?”
“不在意!”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就算以后可能会有人揭穿我的身份,让我变得比纪冲那庶子还不如的奸生子?”
“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就离开镇国公府,我有嫁妆,能养活得了你。”她很壕气地说,一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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