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延边戍垒,以为联络上李可举的燕军时,那原本还算恭顺和客气的尼孙部,却是毫不犹豫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放行;
哪怕郑畋让跟随自己的族弟取了对方部族中,满身腥膻味而不知道几嫁之后才回归本部的所谓贵女;但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却是软磨硬泡的始终不肯松口。然后暗中准备行囊和骡马的人突然失踪了;那名从带备置地好容易逃回来的信使,一个不宜饮酒的伤员也就此醉酒溺死在了无名水泡子里。
然而,剩下的人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自己在小觑了这些粗豪不文却不乏狡猾机变的塞外杂胡同时,显然是陷入了对方某种名为野心和欲望的落网之中;于是,事情就这么一步步的被在郑畋面前隐瞒和拖延了下来;直到现在再也无法将这个谎言和假象维系下去了。
事实上,就算是这些残存逃亡者之中同样也争议和分歧;其中比较年轻而相对激进的看法,是乘着大家心气还没有被彻底消磨掉之前,不顾一切的撕破脸或是拼他个鱼死网破的就此脱出控制去,另行寻找机会前往代北;而求稳的年长者,则是以作为主心骨的郑畋身体无法承受激烈奔波为由,继续观望求变。
而现在,显然已经到了他们无需再为此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再多的分歧和意见在外来攻杀者的屠刀面前,也是毫无理由可讲或是可以努力争取的。想到这里,世世代代就是荥阳郑氏的家生子,而十五岁就开始服侍郑畋游学和出仕,亲眼见证了娶妻生子和几起几落的荣辱进退,而形同大半个后宅当家的老仆,也充满疲惫和倦怠的看着满脸不忍的族弟郑僻道:
“五郎君,你先带着剩下还能走动的子弟先行一步吧。能多保全下一些骨血是一些了。”
“那郭老您呢?”
郑僻闻言倒是错愕反问道:
“我自当是与相公同在的;相公这样子已经哪儿都去不得,我自然也就要止步于此了。。”
老仆却是有些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对方淡然道:
要知道曾经大唐还是号令天下的时候,作为天下顶级门第出身的五姓七望子弟,像郑僻这种相对资质平庸而近支族人,最少也可以在大房父兄的余荫下悠游度日而富贵无虞。只要待到成年后门荫一个官身,再取一个对等出身的韦杜裴京中高门女,完成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基本人伦;
然后就基本可以在家族的帮衬下,到处游历交朋结友诗酒唱和以为传扬名声,或是专注自己的爱好乐趣所在,而从其他领域当中有所建树和成就;乃至家族辉煌历史上点缀的一段佳话或是一时的传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人可用之下,病急乱投医取了个满身腥膻的胡女,在无法言说的苦中作乐过日子。
因此,当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自其他部落的进攻者彻底瓦解了,以尼孙部首领在内核心帐落勇士的抵抗,又在内应的带领下满身是血的冲到这么一处毫无标识的帐包前时,见得却是已然开始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端坐在烟火当中衣冠整齐的端坐身影,隐约还可以听到苍凉而老迈的歌声。
“殷其靁(léi),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我是魂归来兮的分割线——
而在塞外相隔千里的另一端,身材魁伟雄健而面阔额高的耶律乙(字阿保机),正率领着一小队高举旗幡的契丹藩骑;在附近明显新筑哨垒的驻卒注视和目送之下,平淡无波越过了作为松漠都督府和营州都督府传统分界的白狼山(今辽宁省朝阳市喀喇沁左翼蒙古自治县境内),就此正式踏入了卢龙军的地界。
而这里也是历史上多处发生战争的兵家必争之地,比如汉末三国的曹操就是在此消灭北方乌桓势力和袁氏残余势力;又有南北朝时的北魏再次击破北燕大军而开启灭国进程。因此也让喜欢通读汉地典故的耶律乙不由格外的多看了几眼,然后又以取水和短暂休息为由,亲自带人在附近转了好大一圈,
当然了,作为他接受了伯父耶律释鲁劝说出使的条件,以及某种后续保证安全和万一的手段;他与被指名同行的妻子述律(平)月理朵所率领述律帐落兵押送的辎重礼物,其实是错开了二三十里的距离,而唯有见到他前行所留下来作为记号的路标和符号,才会率众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