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袭向李维斯的子|弹硬生生停在他身后十公分不到的距离,后面拖着一道雨水形成的、断断续续的弹道!
瞬间凝滞,李维斯呼吸之间便摆脱了时空的束缚,矮身、转头、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近得几乎重叠在一起,与此同时,暴雨骤然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五米外轰然扑倒,溅起一地脏污的泥泞!
李维斯跪在雨水中屏息凝视,看到桑国庭从前车上跑下来,将被他击中的那人翻了个身,随即抬头道:“是霍克,死了,小李好枪法!”
李维斯撑着膝盖站起来,走过去,看到霍克狰狞的面孔定格在死亡的一瞬间,眉心正中一个硬币大的黑洞,不知为何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仿佛只是死神在那里给他印了一枚指模。
“没事了,你去车上,让其他人来处理。”桑国庭发现李维斯神色有异,扶住他的上臂将他往车上带,“不要看了,已经死了,没事……小李、李维斯!”
李维斯倏然清醒过来,“嘶”地深呼吸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近距离枪杀,整个人顿时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死、死了?是、是霍克?”
“你做得很好,很果断,很勇敢!”桑国庭握着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 不要管他了,上车去,宗铭在等你。”
李维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忍不住低头看向霍克的尸体,一大团紫黑色的血这时才从他后脑涌出来,慢慢在泥泞中扩开一团粘稠的浓影。
鼻腔里忽然间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李维斯头晕目眩,无法抑制地呕吐起来,因为差不多有一个对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什么食物也吐不出来,只喷了几口苦涩的胃液。
“没事了,没事了。”桑国庭轻轻拍他的背,向车上喊,“桑菡!桑菡!拿一瓶水来!”
车门响了一声,李维斯推开桑国庭,昏沉地摆了摆手:“我没事,局座,我很好……”
一边说着,一边发现视野中的桑国庭正慢慢倾斜、翻倒,还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发现地面轰然竖起,像一堵巨大的墙一般“啪”一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李……”
“哥哥……他晕倒了……”
“Reeves?”
有人在掐他的脸,痛得要命,李维斯短暂地清醒了一下,看到宗铭鼻青脸肿却依然英俊逼人的脸,离自己那样近,那样清晰。
“Reeves,Perrey!”宗铭用右臂抱着他,冰凉的嘴唇不断吻在他额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替我打死了那个王八蛋…… 别怕,别怕,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李维斯心里一热,挣扎着道:“宗……我……”他想说我杀了人,我手上有血,回家之前要擦干净,但一大片乌云像被飓风吹着一般飘进了他的视野,将整个世界都遮了起来。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像羽毛一样轻,又像岩石一样沉重,李维斯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沉浮,时而冒出水面艰难地呼吸着,时而沉入深海徒劳地挣扎着。
昏沉间他听到什么东西在尖锐地响,几乎要刺破耳膜,有人用烧红的钢针扎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他想要翻滚,然而很快便有一双温暖的手盖在那针刺的伤口上,给他温柔的抚慰。
后来海水渐渐变得煦暖,海浪变得温柔,呼吸也不再困难,他仿佛漂在清澈的温泉水里,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平静而舒适。
有人在他耳边不断地念着什么,声音低沉和缓,带着熟悉的催眠的功效。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潜意识却似乎能听懂,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随着那语声微笑、皱眉抑或生气。
他气得咯吱咯吱直咬牙,那声音的主人发出闷闷的笑声,软软地吻他的脸,用粗糙的手指捏他的鼻子,让他不得不停止磨牙张开嘴呼吸。
他的听觉越来越强大,自主意识和潜意识挣扎着一点一点重合,终于有那么一瞬,他真真切切听懂了那声音在读什么——
“淑贵妃毫无形象地跺了跺脚,将一整匹凤穿牡丹缂绣衣料径直扔进了火盆里……刘贵人骇了一惊,兔子一般跳将起来,可惜湘绣马面裙溅了两粒火星,立刻呼啦啦着了……整个揽秀宫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哭叫声……”
李维斯无比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斜倚床头、吊着胳膊、半脸淤青的某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两个字:“闭……闭嘴!”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垂死病中惊坐起”了。
哪个王八蛋教他给自己读焦磊的星际武侠宫斗雷文的?
你读老子的也行啊!
罪魁祸首却毫无羞愧的自觉,宗铭惊喜万分地看着他虚弱而愤怒的眼神,咧嘴一笑,低头便给了他一个早安吻:“你可算醒了,看来还得是雷文提神啊!”
“……”太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