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邵竑便要再次启程。
晚间时候,在峥嵘堂用了晚膳的两人便返回了点翠阁。
曲莲正给他收拾衣裳,一边说着,“……这阵子倒十分空闲,夏裳做了不少,世子可来瞧瞧,带几件合适?”
裴邵竑正坐在炕桌前喝茶,闻言便行至她身旁,瞧着她将放在脚边的箱笼里拿出不少衣裳。都是些细葛、松江三梭的料子,软和透气夏日穿着十分舒适。
又见那箱笼之中仍有半箱白绫中衣和袜子,想她这些日子必没有闲着。他自小便穿着针线房里绣娘做的衣裳。徐氏一年到头也想不起给他做一件半件的。自跟曲莲一处儿,身上衣裳竟再未经过旁人的手。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一般人家这也是常见,但他心中就是觉得一片妥帖。
见她拿了一件深紫色的道袍在他身上比划,他便洒然一笑,自己脱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直裰,将那道袍穿上了身。
曲莲上下看了看,便笑了笑,“这件若是合适,那边都合适了。”
裴邵竑便拉了她的手,低头看着那些衣裳,道,“这许多我也穿不过来,只带四五件吧。”一边说着,只挑了几件颜色偏暗的,例如石青,深蓝的。
曲莲点了点头,正待给他收拾,便听帘外染萃唤了一声。
裴邵竑出声让她进来,只见她脸上有些凝重,便问道,“何事?”
染萃便禀道,“世子爷,一位翟副将正在厅中,请您前去。”
裴邵竑闻言便一愣,见曲莲瞧着他,便道,“便是翟教头的长子。”
那就是翟庭玉的兄长……曲莲点了点头,便对他道,“你快去吧。”翟教头的长子在军中担了裴邵竑的副将,此时前来,必是有要事。
见他大步的出了帘子,曲莲便与染萃一道给他收拾行李。
只不过一盏茶的时候,便见他又回了内间。
曲莲一抬头,见他面色凝重,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裴邵竑点点头,道,“你先别忙收拾,给我寻件素色的衣裳。”他还穿着那件赭色的细葛道袍,见曲莲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便叹了口气道,“方才庭昭来报,东路军那里已经送来了信。宋将军……已然过世了。”
曲莲闻言便是一惊,也不多问,低了头便进了内室给他拿衣裳。心中却有些翻腾,原本见符瑄想着招募那位宋将军,还以为他必然能挺过这一劫,没想到这才几日,丧报便送回来了。
给裴邵竑寻了一件佛头青的半新杭绸直裰,曲莲便回了宴息处,见他已将那赭色道袍脱了下来,自服侍着他穿了上去。一边低声问道,“如若这般,那宋公子恐是不能与你一道了?”
“他自是要留在庐陵料理他父亲的丧事。”裴邵竑一边思忖着说道,又道,“今夜我恐怕不能回来,先要去王府一趟,恐怕还要去宋将军府走一遭。还要去外院那位那里商量一下,你就别等我了。”
见曲莲点了头,他这才紧紧攥了她的手一下。见她面色发沉,便温声道,“别怕。”这才出了屋子,跟着仍等在外面的翟庭昭离了府。
待他离去,曲莲便觉得心中有些忐忑。
事态如今有了变化,恐怕便要重新策划。不知形势便会如何向前行进,即便是宋将军身亡,宋晗要留在庐陵,恐怕裴邵竑也必须得明日出发。
她不禁抬头望了一眼窗棂外的院子,黑漆漆的,半分都瞧不分明,便如这庐陵城的明日一般。
裴邵竑在天色将明时才返回点翠阁,见曲莲仍在宴息处等着,脸上便有些不好。想着今日便要离去,心中也不忍责备她。只不出声的将她揽在怀里,静静的站了会。待染萃端着炖了一夜的汤水进来,他这才将她松开。
曲莲只低着头道,“世子一夜未歇,今日路上定是疲惫。我让人给你炖了一大盅野参鸽子汤,你先用一碗,剩下的便带在路上,用冰桶镇着也能放上一日。路上用膳时,记得要喝。”她极少这般絮叨,此时却不停嘴的嘱咐着。
裴邵竑却也不厌烦,只听她的话,做了一样又一样。只等她听了话头,面色有些茫然,才上前揽了她,狠狠的亲了下去。
再抬了头,见她含着水汽的眸子,有些红肿的唇瓣,脸上便带了笑道,“上一回也未见你不舍的我走。”
曲莲闻言,便回了神,脸上红了起来,伸手推了他自站好了。
平复了一会才道,“世子先去梳洗一番吧,再过一刻钟便该去峥嵘堂了。”
裴邵竑见她这般,只笑了笑,便拉着她朝着内室净房走去。曲莲见他这般,便也依着他,亲自服侍他梳洗。
到了峥嵘堂,一家子都已到齐了。
两个女孩早已红了眼眶,裴邵靖也有些怏怏的,徐氏更是满脸的不舍,直吩咐着芳菲给裴邵竑端这个端那个。
一顿早膳,倒用的有些凄楚之意。
待用过早膳,裴邵竑便与徐氏两人在内间说了会话,剩下众人便在宴息处等着。
曲莲见裴玉华脸上有些发木,一直出神,想她恐怕是知晓了宋将军之事。便行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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