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她能听到楚留香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楚留香本不该给她说这些话,这绝情的话语,反倒会惹起更多的女儿相思。
看似无情却有情,道是无情情更长。
又有谁能够挥慧剑斩情丝呢?
又有什么样的锋芒利刃能够割舍下最难断绝的爱情呢?
对于世上最爱相思,青春正好的妙龄女郎,楚留香还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幻梦之中曾经梦想与楚留香山盟海誓。
忽然见到自己梦中所见所想,又倏忽离别,谁能够承受痴情无所依靠的重击呢?
也许这句话仅仅是楚留香本身作为江湖大侠的有始有终而说出,却不知道徒然勾起了多少多少女儿的无限遐思。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该说的,该行的,他一点都不会犹豫,也不想留下什么牵挂和遗憾,他决定的事,本身就让人思量无限。
而不一定能够用所谓的对与错去衡量。
曾经多少个女孩儿,就在这青春梦好之中,破碎了她们的如花似锦的春梦无痕。
“御妹,你要做什么?“贤德皇帝顾不住脸上的羞臊,惊讶异常。那意思显然是你难道忘记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难道不记得朝廷的体面和皇家的颜面了么?
你这样和一个江湖浪子情深绵绵,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我们皇家么?
灵镜公主止住脚步,回首凄然一笑道:”皇兄,多谢这些年你的照顾,我本已经是你们眼中的妄人,西域大漠的经历,我至今不能忘怀,虽然我身处宫廷庙堂,我却早已经是江湖中人,你的危机已经化解,江山也再无威胁,我也要去了。“
贤德帝叹息一声,”唉,危机总算是化解了,可是皇宫之中只还剩下朕一个孤零零的孤魂野鬼,朕没有树倒猢狲散,可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自知死之将至的老人告别尘世的垂告。
你看他,借力打力,也是胜了,其实他何曾有过一丝一毫因为胜利而生发的快乐?
如果他生而为忧愁,劳苦愁烦,那么做皇帝,做奴才,又有什么分别呢?
贤德帝转身,陈璧中搀扶着他的身子,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天旋地转,体力难支。
两夜一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相信,自己只要倒下头,便会睡个天昏地暗。
“妹子,你保重。”她凝神看了看玉清公主。
玉清公主却已经顾不上看顾她,她望着言达天,言达天望着玉清公主,不由得痴了。
忽然之间他们才发现两只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一起。
就算是天崩地裂,就算是沧海桑田,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紧紧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是一个人,他们眼中彼此只还剩下彼此。
什么朝堂上的体统,什么家世恩怨,全都去见鬼吧。
一向矜持的玉清公主绝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手牵手的你侬我侬。
她骄傲而自豪,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她的脸就像是苹果一样红艳可爱。
言达天忽然拉着玉清公主,又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猛走几步,跪倒在贤德帝的面前道:“请皇上赐婚给我和玉清公主。“
言世昭一愣,心头窃喜。
他本来绝不愿意再跪这皇帝的,只是儿子求婚,就算是他再恨这狗娘养的皇帝,他岂能不知道给皇帝几分面子?
他赶紧跪下道:“犬子鲁莽无知,还请皇上多多包涵,念在犬子和公主的一片情深,还请皇上赐婚,请公主下嫁犬儿,老臣全家上下,感激不尽,定然粉身碎骨以报皇上和公主的下顾之恩。”
贤德帝脸上一片惊讶,想不到言世昭居然能够跪下来向他给儿子求婚,这件婚事本来他是绝不愿意的。
他随即温和一笑,看了看二人,道:“很好,很好,果然是一对璧人,这几天来暴戾恣睢之事太多了,能有你们这样一对新人的喜事,也算是拨开青天见明月,水枯而明珠现了。“
“清妹,朕不是守旧之人,你虽然不是朕的亲生妹妹,朕绝不会为你寻找豚犬之儿为夫婿。“
“朕对你的身世也知晓一二,言达天对朕和社稷江山都有救命之恩,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时,非常之时成非常之事,有朕在,也无需那俗套的三媒六聘了,你愿意嫁给言达天吗?“
玉清公主一脸娇羞,忽然之间,泪水盈睫,她努力点点头,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徐云若看着严达天和玉清公主,心中忽然有一种羡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始终有一个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太过模糊,让他再也追忆不起曾经的曾经。
望着灵镜公主的背影,他猛然追向灵镜公主的方向。
只见一个茕茕孤影立在大明宫之外的大街上,风清月华明,飒飒的清风将他的衣衫飘摆开来,态拟神仙。
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放开我。“
灵镜公主如被蝎子蛰了一般,甩手怒道。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云若的勇气忽然比谁都强,他的腼腆一扫而空,就像是个霸道的粗野汉子。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拉住我?“她一脸嘲讽讥笑。
”我是金枝玉叶,异国王妃,楚留香的妻子,哪一个身份都尊贵无比。你是谁,不过是个村夫穷小子罢了,无非是会几手花拳绣腿,你凭什么拉住我的手?“
“我就是要拉着你的手,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是谁,我也没有什么你说的资格。我叫徐云若,至于说我的家世,绝对比不上楚留香的名气,也难比异国的王侯,我的父亲是个前敌被斩的小兵,我的母亲是个军妓,我是个靠着母亲养大的孩子,仅此而已。“
“但是我喜欢你,我想不应该需要什么理由,我喜欢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云若言辞肯定,比作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还要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