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也有自己的不肖不能。
因此,只能先顾眼前再说。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撞钟度日消遣的小和尚,补漏弥缝的调和者。
他也知道自己甚至无暇思考这些事,他甚至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给予了这个他为之奋斗的天下,给予他努力实现自己抱负的朝廷。
至少,他对国朝和朝廷的冥冥之中的天授的使命感,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甚至超过雄心勃勃,跃跃欲试,想要踵武历代雄主,效法开国太祖太宗的贤德皇帝。
言世昭权势过人,炙手可热,虽然他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死在他的权谋诡计和闭门造车的恶政之下的人数不胜数。
他甚至知道,就算是京城最有名的张先贵,那位曾经砍过二百六十九个人的脑袋侩子手,甚至没有他杀过的人的零头多。
这就是他,他温和有礼,文质彬彬,貌若儒生,但是他内心的贪权好杀,报复心和报复欲望无人可及。
他也知道,权力实在很难把握,一旦把握不好,便是船覆人亡。
他见过许多被他逼的家破人亡的政敌的凄惨衰败,惨不可闻。
这些惨象非但没有唤起他的一点点同情心,反倒激起来他绝不能蹈他们覆辙的万丈雄心。
他鄙视那些不自量力挑战自己的家伙。
他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明知不敌,偏偏还要敢和自己作对,如此蠢货,如此不识时务,真是死有余辜。
世上没有千年不变的家族,他不敢想象这种命运也将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言家雄垂百余年的豪富,已经在国朝根深蒂固,国朝的百姓臣僚,甚至皇家亲贵心目中,绝没有言家会落败的可能。
他们是千古名臣世家的典范,怎能一下子家道中落呢?
他不敢让它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断送,那么自己赔上的,同样是被他逼的家破人亡的那些敌人一样的身家性命。
这和祖上做生意完全是两码事。
甚至他此时开始怀疑,祖上要做吕不韦的一本万利的大生意,这样赌身家也似的抉择,以至于让整个家族的都成为赌注究竟是不是对。
祖上虽然要富贵险中求,可是那些后代子孙的命运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替他们决定?
做生意赔了,不过是再重新过穷苦生活。
而今,他输不起,也赔不起。输了便是整个身家性命,赔的是言家两百年积累下来的世家声誉。
但是他有责任保护与他生死攸关的那些人,自己的儿女,仆人,妻子。
就算知道自己要失败,就算是他有失败的预感,毁家灭族的先见,但是他不能多所停留在这噩梦之中,更不能绝望。
他只能做足准备,随时随地如毒蛇般出击,让敌人防不胜防,让他们因为恐惧自己的手段而不敢生出机心算计。
他不能放弃,他还能想得出云战的儿子徐云若的眼神和武功,让他想起了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