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金兵残暴,蒙古更甚之。我汉人百姓岂能自投火海么?”
束文正道:“泸州地僻,少有钱粮。就算是四年之前,蒙古大军来袭,我泸州百姓节衣缩食,几近掘树根度日,也没有见到朝廷的俸禄,不仅如此,我泸州百姓还要向贾丞相缴纳钱粮。泸州辖江两岸,竟然有汉地百姓偷偷渡江到蒙古的辖地讨生存,你说这怪不怪?”
张君宝一怔,说道:“这恐怕是你一面之词吧?”
束文正道:“自靖康之役,宋室南迁,大批百姓滞留江北,那时金兵残虐,不少汉人百姓就算抛弃妻子也要想尽办法跟随宋廷南迁。而后赶走了金兵,又来了蒙古。蒙古铁骑之残暴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到之处,仅屠城一项就令人发指。可那是二十年前,自从忽必烈总理漠南事宜,整顿军政,奖励屯田,京兆(忽必烈的封地)之地一片欣欣之象。同是我汉人百姓,江北的赋税只有我江南百姓的十之二三,而且没有甚么苛捐杂税。江南的百姓活不下去了,去江北讨口饭吃,难道有悖天理了么?老百姓只不过为了活着,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还会去管给他饭吃的是赵家的天子,亦或是蒙古的大汗么?”
时下,因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吃饱饭或许就是他们不可或多的奢求。张君宝於此深有体会,因为张君宝挨过饿。那日从南斗寺下山到驿州城,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么?一个人若是食不果腹,连颜面都无暇顾及,又如何分得清民族大义?
就在此时,窗外“格”地轻轻想了一下,一只短剑破空而至。束文正眼明手快,那袍子一卷,将短剑收入囊中。紧接着从窗子外面跃进来一个人,举刀就向束文正刺去。束文正回手用力扯下袍子,裹着适才的那柄短剑,接了蒙面人数招,然后低声喝到:“天将破晓,阁下若再不停手,惊动了外面的守卫,恐怕就逃不出去了。”束文正竟然为此刻着想。
来人一袭黑衣,黑布蒙面,也低声回道:“你堂堂大宋守将,竟然投敌叛国,死有余辜。”
张君宝认得这声音,正是郭襄,不由得大吃一惊。
束文正抖掉被郭襄短剑割破的袍子,说道:“大宋容不下我,我到此地也是被逼无奈。”
郭襄“呸”了一声,说道:“贾似道要害你,你尽可有一百种手段应对,何必要反戈相向,拿大宋的土地换取你的荣华富贵。”说完手中的短剑一挥,又是落英神剑中的精妙招数,招招刺向束文正的要害。
张君宝身无半点内力,却还是用力向前一扑,挡在束文正和郭襄的中间,说道:“郭姊姊不可鲁莽,束将军被逼至此,也有他的难处。”
郭襄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说道:“张兄弟可不要被他蒙蔽了心智,我为大宋诛杀叛逆,乃是恭行天罚、替天行道,挡我者死。”
张君宝道:“时下宋蒙之间并无战事,此事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束将军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视而不见?”
郭襄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从此陌路相对。你若在执迷不悟,我绝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