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坐定,故意补充了句。
陈煜棠也不再计较他的冒失,配合地舒缓了眉头。
车子按着傅嘉年的指挥,七拐八拐,去了一处僻静弄堂,又往里走了好些时候,傅嘉年才说:“好了,就是这里了。”
陈煜棠看着小小匾额上,写着“秋蘅画坊”四个枯瘦的字,名字寂寥,总觉得仿佛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是他的画室。”傅嘉年跳下车,绕到另外一侧,拉开车门,等着陈煜棠。
他是谁?陈煜棠见状,虽然揣着满腹疑虑,但也不好叫他多等,拢起裙摆下了车。
傅嘉年又毫不见外地朝司机点头示意:“这里地方窄,麻烦去路口等我们。”
两人一同走进了这间“秋蘅画坊”。
里面的布局、家具、装饰,都是旧式的,陈煜棠的爷爷喜欢木雕,家里也收了不少这样的古朴家具,因为风格迥异,特地腾了一间房间摆放起来,陈煜棠平日里忙,不太常去。如今乍一看见这样的家具,叫人觉得亲切。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他。”
傅嘉年说着就绕到小堂后面去了。陈煜棠第一次过来,不方便跟他到处乱转,就在小堂里等待,情不自禁摸了摸家具上的雕花。
“你是谁?”里面冷不丁出来一个人,很不客气地问了句。
陈煜棠回头,只见这人瘦高个,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长马褂,面无表情下,又紧紧抿着嘴,透着一点旧时代男人惯有的威严神情。看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应该是个近视的,却又偏生不戴眼镜,就这么飘忽着。
陈煜棠没有搭话,默默想,好在他是短发,没有留什么长辫子。
傅嘉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快步挡在两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木雕世家的陈煜棠陈小姐,这位是花灯世家的许绘——你应该听说过,是咱们荥州著名的青年画家。”
陈煜棠朝他伸出手,他却没有理会,陈煜棠收回手,不由得有些生气。
“我们两个男人,就和她——一个姑娘家谈事吗?”
陈煜棠这才想起,“秋蘅”好像就是这位许绘给自己取的名号,报纸上曾经有过对他的介绍,占了满满一个篇幅,还印了他的两幅画作。不过看了整篇报道,她对此人最深的印象,就是“食古不化”,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傅嘉年干巴巴笑了一声:“许大画家,贺冰瑞不也是女的吗?我记得上上个月的元宵节,咱们荥州有个什么花灯展,你还上了好几件作品呢?那做花灯的材料是请谁挑的来着,你瞧我这记性。”
陈煜棠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听傅嘉年这话,不要想,也知道花灯的材料是许绘请贺冰瑞挑的。
许绘脸上憋得通红,无法辩驳,口气也只好软了些,拱了拱手:“两位请坐。”
傅嘉年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一张太师椅坐下,叠起腿:“你刚刚跟我说,你上上个月参展的花灯,被人动了手脚?”
“可不是!”提起花灯被人破坏这事,许绘一生气,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参展的花灯,做的最用心的,就是一个五福捧寿花灯,有个人,添了几笔,把其中一只蝙蝠改成了蝴蝶,这不成了五福不全吗?而且他破坏了也就罢了,添的那几笔,和我的笔法十分相似,很难分辨。主办还特意来问我为什么这么画,真叫人生气!”
“哈,也是,你这人的画不像那些西洋画,向来重意思,他给你改了意思,不就是打你的脸吗?”傅嘉年故意添油加醋。
许绘虽然古板,但头脑很是灵活,见他这么卖力挑拨,也回过味来:“你们特地来找我,是不是也遇到类似的事了?”
陈煜棠简单将她和傅嘉年的事情说了下,不过没有提宝珠内字条的事。
许绘皱起眉头:“四艺堂虽然不算是解散,但四家也好久没什么联系了,这个第五艺,他突然冒出来想做什么?”
傅嘉年耸了耸肩:“我要是知道就不来问你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四家先通个气,后边他指定还有动作。”
陈煜棠想了想,问道:“我们还是先别把第五艺想得这样厉害,‘五福捧寿’未必就是他破坏的。如果是第五艺做的,他必然会留下什么标志,叫我们立马能想到他,那花灯能不能拿给我们看看?”
因为刚刚的事情,陈煜棠对许绘也没有多客气,说话时始终没有带上任何称呼。
许绘悻悻道:“那花灯我一怒之下早就毁了。”
陈煜棠有些着急,傅嘉年扯了下她的袖子,看向许绘:“你还记得是哪个蝙蝠被画成了蝴蝶吗?”
“是左手最上的那只。”许绘当即回答。
“这不就结了?”傅嘉年往后倚在椅背上。
“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