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跑得很快!从小食店到体育馆,我可以十五分钟就跑个来回,不会耽误……”看到若白的目光越来越冰冷,一种冰冷到近乎刺骨的视线,百草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下去。
就在她害怕,以为若白会雷霆大怒的时候——
若白强忍着闭了闭眼睛。
赛场上第一组比赛的男子选手已经上场了,又过了几秒钟,若白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只是因为那是你的幸运符而已。就算那是你的幸运物,没了它,你就连比赛都不会打了吗?说,究竟是为什么?”
“……”
百草呆呆地站着。
“说!”
若白声音中的冷酷,仿佛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惶恐和不安冲破她最后的防线。当她羞愧低下头的那一刻,泪水从眼底滚落了出来,自空气中,滴落到她的鞋尖。
“那是……那是初原师兄送我的……”
生日的那一天,当她打开储物柜的铁门,在那身雪白的道服下面,看到那枚她非常喜欢,却舍不得买的,红晶晶闪亮亮的草莓发夹。旁边的卡片上,绘着几颗草莓,上面有初原师兄漂亮的字体,祝她生日快乐。
从没有人……
那样细心地留意过她。
只是在夜市中匆匆看了她一眼,就留意到她喜欢那枚草莓发夹,就为她买了下来。虽然草莓发夹只要八块钱,可是,她喜欢它,她喜欢它甚至超过那身崭新的道服。从小到大,她都是路边杂草般的存在,那是第一次,被人那样细心、珍惜地留意着。
从那一天起。
她从未让那枚草莓发夹离开过她。
泪水无声地从空中滴落。
又一次浸湿雪白的道鞋鞋尖,百草死命地低着头,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不对,她知道若白师兄在生气,可是——“……那是初原师兄送我的。”
明亮到近乎晃眼的体育馆内,呐喊声震耳欲聋的四周,百草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脆弱透明的泪意。
那是她最珍惜的……
草莓发夹。
她知道,比赛很重要,可是,那是她最珍惜的草莓发夹啊……“初原送你的?”
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加油的声音如同一波波的海浪,听到她的那句话,若白的身体渐渐僵硬成了石头的雕塑,他神情古怪地看着她那失神低垂的面孔,僵硬地重复:
“你是说,那是……‘初原’送你的?”
观众席上阵阵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仿佛要将顶棚冲开,望着她低垂落泪的面容,一切恍如突然间慢得静止了下来。脑中木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缓慢的,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那些画面。
…………
……
春日的午后。
那个卖饰品的小摊前,她傻傻地照着摊主青年递给她的小镜子。午后的阳光中,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到她脸上那个傻呵呵的表情,她已经看得傻住了眼睛,就好像她认为别在刘海上的那个草莓发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饰物。
……
夜市上。
一串串亮着的灯泡光芒下,她再次从那个卖饰品的小摊上拿起那枚草莓发夹。顶着一头被剪得乱七八糟的短发,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那枚中午时还很喜欢的发夹,表情有些悲伤,他喊了她几声,她竟然呆呆没有听到。
……
不希望她将精力放在训练之外的其他事情上。
只是,那天是她的生日。
打开她从不上锁的储物柜,他沉默地将那枚草莓发夹放了进去。储物柜里只有她的书包和鞋子,他将草莓发夹轻轻放在她的书包旁。
……
…………
体育馆内的灯光亮得晃眼,她的泪水自空中低落,无声地浸湿她道鞋的鞋尖。一切是如此安静,若白木然地想起——………………
韩国的昌海道馆。
绿茵茵的草地,灿烂的阳光。
“你戴着它?”
看到她的刘海上别着那枚红晶晶的草莓发夹,映得她的眼睛更加乌黑明亮。他竟然问了跟训练无关的话题。
“啊?”
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草莓发夹,她的脸腾地红了,喃声说:
“……嗯。”
因为她的脸红,他的心跳也突然有些异常。
“……喜欢吗?”
“……喜欢。”
死死地低着头,她的脸红得如同清晨的朝霞……………………
原来,她以为那是初原送给她的。
体育馆炫目的灯光让人有些头晕,若白不适地皱了皱眉心,然后,又漠然地笑了笑。
身旁是令人不安的寂静。
没有等到批评,没有等到怒斥,没有等到任何声音,耳边只有异样的寂静。加油声从四周的观众席铺天盖地传来,而她身旁的若白师兄,沉默得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若白师兄……”
这种寂静,令百草越来越不安。吸了吸鼻子,将残余的泪意赶走,她急忙抬起头,眼眶微红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等上午的比赛全部结束以后,我再去找我的发夹……若白师兄,对、对不起,我不会再去想发夹了,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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