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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继续说下去:“怡妃妹妹与玲珑曾有母女缘分,据说前日她路过昭阳宫,见到宫中凄凉玲珑无人照拂,十分心疼,故今日求臣妾允她去探望。”我跪在地上,诚恳道:“臣妾知道,柳氏有欺君之罪,罪无可恕。但玲珑无辜,又是公主,不该一同禁在昭阳宫中。”
外面怡妃哀哀哭泣,求道:“皇上,您怎样责罚臣妾都行,求您让臣妾见一见玲珑。”
沈羲遥眉间有寂寥,他扶起我道:“不是朕狠心,只是??只是玲珑太像柳妃,朕不愿见到她就想起柳妃,想起她多年的欺骗,想起朕像个傻子。”
他的眼底闪过痛苦,令我的心微微抽紧。我拉过他的手,轻声安慰道:“皇上,柳妃当年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您的青睐与宠爱,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私心,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是有意义的。”
沈羲遥冷哼一声:“是吗?朕以为,不过是为了她柳家的满门荣耀,加官进爵,巧取豪夺,骄横跋扈。”
我抿了唇,再度跪下沉声道:“再如何玲珑也是无辜的。她虽小可已经懂事了,不该见到生母被囚,父皇置之不理,这要她以后如何自处,别人又会如何看待?皇家的公主,应该尊贵骄傲,不该受到屈辱的。”
沈羲遥眉毛一挑:“皇后是在指责朕?”口气中有淡淡不悦。
我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不畏惧地点点头,朗声道:“是!”
沈羲遥不怒反笑,扶起我道:“那你说如何?”
我朝窗外一指:“既然怡妃妹妹之前就与玲珑有缘,又时时挂念,皇上不如成全了她的慈母之心吧。”
沈羲遥沉默半晌,终点了点头。吩咐张德海带怡妃去接玲珑,从此玲珑生母为怡妃,而非犯下重罪的柳氏如絮。
次日怡妃带了穿戴一新的玲珑来坤宁宫谢恩,玲珑依旧可爱,望向怡妃的目光亦十分依恋,只是昔日清澈如甘泉的眼眸里多了些忧伤,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般。
我逗了她一会儿,见她终于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烂漫,这才打发嬷嬷带她去后殿玩,那里有精工坊送来的许多新奇玩具,想必也会让她开心。
怡妃起身朝我郑重跪拜道:“臣妾多谢娘娘!”
我关切望着她道:“昨天跪了那么久,膝盖怕是受不住,赶紧起来吧。”
怡妃柔和一笑:“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接玲珑出来臣妾怎么做都行。”说着朝我磕了三个头:“臣妾万分感激娘娘,若有哪里需要臣妾的,臣妾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亲手将她扶起:“你是真对玲珑好,本宫才肯成全你的。毕竟稚子无辜。”说罢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心事萦绕心头。
怡妃为我斟一杯茶:“娘娘可是有心事?”
我笑一笑,仿佛不在意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到孟庶人。”
怡妃一听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孟家通敌满门抄斩,沈羲遥顾念旧情还要留她一命。如今柳如絮虽然欺君在前,可毕竟这么多年皇帝待她都是真心,难免心软。
“娘娘是怕皇上念旧?”怡妃试探问道。
我面上浮上点点忧愁:“皇上是长情之人,柳如絮毕竟谨慎侍奉多年,如今柳家都关在刑部大牢里还未定罪,她甚至连品级都没降,仅仅禁足在昭阳宫中,本宫怕??”我深深看怡妃一眼:“万一哪日她东山再起,旁的不说,第一个便是一定要接玲珑回去的。”
怡妃轻轻打了个颤,眼中的温柔渐渐被狠厉替代。
我见她有所动,便也点到为止,淡淡笑道:“不说了,毕竟后宫三千,前朝百官,兴衰荣辱都依托在皇上身上。一切,还是都遵照皇上的意思吧。”
怡妃点了点头,但神情若有所思,不多会儿便告辞了。
约莫十日后,柳家被定罪,阖族无论男女老幼皆抄斩,禁足中的柳妃囚于昭阳宫,待三日后与家族同赴黄泉。
沈羲遥命我办此事,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柳家的消息。于是,按照我的授意,没有人告诉柳妃她被赐死的消息。这样,头顶的利剑时刻悬着,她一定会时刻忐忑紧张,不安焦躁,或者,隐隐抱有希望。这样的心境最是磨人,我也要她尝一尝。
三日后,天不亮我便再睡不着,早早醒来只见外面明晃晃一片。蕙菊备了金盆栉巾侍立一旁,见我起来便伺候梳妆。
我指一指窗外:“今天天亮的这样早?”
蕙菊笑道:“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呢!没想到今年雪来的这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