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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莺啼过两三声之后,杨士杰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他现在所处的房间曾经是他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的房间,一想到老丈母娘居然被老丈人活活打死,还是以那样不堪的理由,他心中就发闷,总感觉有一口气郁结在胸口,出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床褥尽管是新换上的,可他依然能闻出一股陈年老月的潮湿气味,像是放了许久,即将发霉似的。
触感也潮潮的,怎么也不舒服。
他便翻身起来,披上衣服重新点燃蜡烛。可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莫名焦躁的在屋内踱来踱去。
胸口闷得慌,心里躁得慌,于是他举着烛台,打开房门,想去院子里走一走,透透气。
一到院子里,凉爽的夜晚很舒适,胸中闷气也荡然无存,可是心里依然慌得紧,于是他继续在院子里走了走,突然!他察觉后脖颈猛地一股凉意!像是有谁在他的脖子后面吹了一口凉气似的!
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浑身一抖,蓦然回首,迎面披头散发,漆黑一片!
“鬼啊!”
烛台脱手摔在地上,顿时熄灭。夜色之中,那个被干枯的头发遮住脸的鬼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那鬼瘦瘦巴巴浑身是血,脑袋更是烂了一大半,里头的稀稀拉拉的往外掉着血肉。
杨士杰疯狂逃窜,那吓人的鬼几次扑上来,幸亏他眼疾手快,借着院子里凌乱的柴火,和石块,将它砸开。
他连滚带爬的想逃出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找不到门!无论怎么找,都只有厚厚的一堵墙,心急之下,他慌忙往墙上爬,试图从墙头爬出去!
奈何身手不利索,爬了几次,几次都跌落下来,摔得屁滚尿流。
那恶鬼将他逼到了墙角,他退无可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无法再爬了。他带着哭腔央求道:“在下杨士杰,是这两间老屋原主人张德的女婿,远道而来探亲的,并非有意打扰您休养。恳请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方才还张牙舞爪非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恶鬼,突然一愣,俄尔惊讶地问道:“你是杨士杰?”
杨士杰几乎要哭出声来了,满是哭腔的连连点头,回道:“是是是,在下杨士杰。”
那恶鬼尖长的指甲撩开披在脸前的乱发,露出只剩下的半张脸道:“我是你丈母娘呀,你不早些亮明身份,险些把你误吃了!”
她那剩余的半张脸,哪里还有人样,虽然不似另外半张早已经烂成一个大缺口,这剩下半张也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只能看见一张没有唇包围的牙。
但是一听她是自己的丈母娘,虽然她面容可怖,但杨士杰心中的恐惧多少也消下去了许多。方才跌坐在地,顿时跪了起来:“是老丈娘?老丈娘啊,你怎的落得……落得这幅样子了啊……”
说着抬袖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被他喊作老丈娘的恶鬼想扶他起来,可是一看自己的样子,便将伸出去的手背在了身后。
也是哭了起来,都哭了一阵儿。
而后他老丈娘说道:“儿啊,我死得冤啊。”旋即握着他的手激动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这激动的一握手,登时把杨士杰吓得差点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