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从昨晚亥正时分下起来,铺天撒地一般直下到第二天辰末方渐渐停住。皇城里屋宇殿阁顶上早覆盖了浓浓一层新白。此时天色早已经透亮,一道道橙暖的阳光洒下来,落在远远近近的宫墙上。那宫墙本是鲜艳的朱红色,年月久了,却也有几分暗淡,如今被满地的雪光一衬,竟比平时更加艳丽夺目。
宫墙间的夹道上,直殿监的小太监们正在扫雪,忽听由远而近传来——嘘——嘘的气声——分明是有御撵过来的信号。几个人忙提起扫帚面墙垂首而立。少时只听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一队太监宫女簇拥着一顶明黄色暖轿自宫墙尽头拐出来,又往另一个尽头拐进去。
“这轿子里坐的红衣主子是哪位?好神气!”
“听闻是錖兰的一位主子!”
“别嚼舌根了,这位主子可是錖兰景阳王的朝阳郡主!”
“诶……这就稀奇了,听闻这朝阳郡主不是一直在睢国做客么?怎么突然来我们大周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给来给皇上贺寿的。”
“看这样子,这小郡主要去寿安宫吧?!”
“嗯,估摸是太妃想见见这姑娘了……”
“我瞧见皇后早上也过去了……”
林惜文到寿安宫时,门口站着两个宫婢迎着。
珣喜扶着林惜文一直往内院走去,缘着道路两旁本种了一溜玉兰。如今正值隆冬,玉兰未到花期,不想经过昨夜一场大雪,雪花飞下来堆在枝头叶间,一团团一簇簇,迎着阳光,白得晶莹剔透,闪烁动人,竟比花朵更加精致绝美。
屋内,烘着两只硕大的炭盆,青铜鼎中燃着袅袅的檀香。
这太妃就倚在榻上,发髻上并未点缀过多的发簪,只是插了几只莹润的玉屏。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夹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大朵大朵的芙蓉,面上略施了薄粉,看起来颇为明艳。
手里端着盏茶,她看了眼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请安的林惜文一动不动。
太妃不出声让她起,她也只能跪着。
半晌,太妃方才转过脸来,伸出另一只手将碗盖子揭起一道细缝,忽然指间一松,那盖子便又落下去,碰到茶碗边缘,发出叮的脆响。
在身边伺候太后的那名姑姑虽然是宇文睿登基时才晋的女官,可在这太妃身边也伺候的近十年的时间。
太妃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上前扶起了林惜文,她笑道:“皇后娘娘,您来这边坐。”
林惜文被她扶着坐了下来,太妃抬了抬眼,道:“玉蕴,你去门口迎着,看看朝阳那丫头是不是快到了。”
玉蕴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林惜文也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瞅着自己的鞋尖。
“丫头,我听说你最近都是呆在自己的宫里哪儿也没去?”
“回太妃,是。”
太妃的声音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林惜文的回的也干脆利落。
太妃又道:“皇上封了个花下泥里出身的女子做妃子,还盖了个什么琉璃宫让她住,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林惜文回的干脆。
太妃蹙起了眉:“知道你还不拦着!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这后宫,你还能不能管!”
林惜文不说话,太妃见了,又道:
“就暂且撇下这宠妃的事不说。哀家还听闻,你如今可是连皇上都不见了?!前个儿下大雪,皇上在你宫外站了一个时辰,你可知道?!”
林惜文依然低着头,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含糊:“回太妃,我知道。”
这太妃原本会以为这丫头要反驳她几句,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干脆的‘知道’!这倒让她有些无措。
冷哼了一声,她接着道:“身为皇后,你觉得你做的对?!”
“不对。”
“呵!你还知道不对!那你给说说,怎么个不对法儿!“
里你问沉静道:“不对就是不对,您说了不对,就是不对。”
‘啪’的一声!
这太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连手腕上的玉翠镯子都给震成了两截,她连看都没看,挑眉的睨了一眼林惜文:“哀家才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你是谁的人!又跟过哪个男人!可身为皇后,既然皇上想要你,你就得给哀家从着!皇上能忍你,宠你,哀家不能!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岂能让你擅自随着自个儿的性儿胡闹!皇上,也是你这个贱丫头想轻慢就能轻慢的去的!林惜文,你可知罪!”
“知罪。”
林惜文这时才抬头,坦荡的看着榻上的太妃。还是来个干脆点的好,她的眼中分明的写着。
太妃着实被林惜文眸子里情绪给震了一下,她抚了抚手指上的戒指,还是道:“来人!”
门呼啦一声被推开,进来四个老太监,毫不留情的将座位上的林惜文给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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