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4章 我从未想过活下去

    “溃灭。”

    言出法随，虚拟的寰宇，一切都开始溃灭了起来，包括辜雀的身躯和灵魂。

    这是毁灭之道，由蒙昧之火掌控，可沦寂沙漏在，其他诸天钥匙发挥不了作用，虽然未来之瞳现身了，这也仅仅意味着其他诸天钥匙全部失效，全部看向未来。

    辜雀，依旧抵挡不了，不可遏制的逝去。

    四周微观的诸天至尊沉默着，他们见证了这一切，心中只有两个字——“可怕”。

    鸿钧太可怕了，简直看不到他最深邃的点在哪里，他的轻松让人觉得，他似乎还是没有尽全力。

    “结束了。”

    一号慨然道：“唉，辜雀能和鸿钧打道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毕竟才刚刚到这个境界一万年啊。”

    “是啊，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时间给他了，繁华是很快会消逝的，持续了一万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千寰宇各大至尊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有轻松，也有沉重，似乎也知道了这一场大战已有的结局。

    战船之上，所有人聚在了穿透，一个个目不转睛看着虚拟的宇宙。

    他们没有绝望，因为他们不相信辜雀就这么陨落了。

    他可能不如鸿钧，但不应该没有一点反扑。

    因为他们清楚，辜雀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进攻的路上。

    “你还有什么遗言？”

    鸿钧看着辜雀残破到即将散去的灵魂，缓缓道：“说出来吧。”

    辜雀轻轻道：“我一直在等。”

    “嗯？”

    鸿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前方的辜雀，似乎在消逝，而这种消逝不是基于大道的溃灭，而是某种神秘力量的拉扯。

    他皱眉道：“等什么？”

    辜雀道：“等‘空’的内壁出现，等我的灵识触碰到那个模糊又变化无穷的内壁，这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所以我无法随心所欲达到那种状态。”

    说到这里，辜雀抬起头来，忽然笑道：“真实与虚妄之道，我也懂，并且...我骗过了你。”

    鸿钧身影一震，大袖一挥，辜雀的身影顿时消散。

    他瞳孔紧缩，忍不住咬牙道：“原来你一直是分身！你的本体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其他围观者也惊愕了起来。

    搞了半天，那是辜雀的分身？

    竟然骗过了鸿钧，也骗过了这么多人。

    可真正的辜雀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在找，但是没有找到。

    虚拟的寰宇是空的，像是什么都不存在。

    但声音却出现了：“很好，终于内壁出现了，这次没有等太多年。”

    这是辜雀的声音。

    鸿钧豁然回头，锁定了一个地方，目光携带着无穷的威势，直接扫了过去。

    无数的规则从那里澎湃而出，像是怒水决堤一般，一刹那涌遍寰宇。

    规则之中，一个身影几步走出，大手一抓，一柄劫刀已然在手。

    “鸿钧！我要败你只有一次机会！”

    “就是在我触碰到大衍这一瞬间，用尽我所有对大衍的理解！”

    “这一刀，决定着我们的生死，决定着大千寰宇的未来。”

    “杀！”

    无数的规则穿透了他的全身，他整个人像是与这些规则融合在了一起。

    那是无穷的光，把大千寰宇都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缭乱的规则，像是亿万条长龙，挤压在一起，密密麻麻，充斥了空间，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变化。

    但这一股恐怖的威势，却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辜雀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控制不住了，这种爆炸的感觉让人疯狂。

    他一刀朝着鸿钧斩去！

    这是他最强一刀！

    蕴含了他所有的道，蕴含了他一生的感悟，还有那短暂触碰大衍的伟大之力。

    光，淹没了一切。

    所有人都睁不开眼，都看不清楚。

    世界成了无止境的白，即使是万道鸿蒙至尊都无法窥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光华才终于退去，一切才归于平静。

    天道呜咽着，似乎承受了莫大的痛楚。

    数十位至尊的壁垒依旧还在，但壁垒之中的寰宇彻底毁灭了，剩下的是绝对意义上的空。

    两道身影伫立着，肉眼已不可见，只有灵识才能发现。

    鸿钧的身躯满是裂痕，鲜血朝四周散开，每一滴血都熠熠生辉，足以毁灭一片大宇宙。

    他的灵魂也裂开了，但...仅仅是裂开而已。

    而辜雀，虚弱的站在远方，他用尽了所有力量，而寰宇正涌现出崭新的力量，不断灌注进他的身体。

    “这一刀，很强。”

    鸿钧破碎的头抬了起来，漂浮的眼珠看着辜雀，呢喃道：“我成就至尊之后，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也没有人能这样伤我。”

    辜雀叹息道：“可惜，还是没能败你，这点伤对于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几年就好了。”

    鸿钧道：“按照真实的实力来说，你根本没有可能让我受伤，哪怕我不用全力，你都无法让我受伤的。”

    “可是...你那一刀，几乎要了我的命。”

    辜雀道：“那毕竟是触及了大衍的一刀，可即使触及了大衍，也没能败你。”

    鸿钧笑了笑，身体渐渐恢复，但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他似乎老了许多，满头的白发脱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些。

    他笑着，看着这片世界，呢喃道：“其实...是我败了。”

    四周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辜雀皱着眉头，目光一凝。

    鸿钧道：“我说过，以我们的差距，你伤不到我的，既然伤到了，就说明我败了。”

    “不需要论道了，未来之瞳选择了你，而你又伤到了我，这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就是...你的路，是对的。”

    “而我，错了。”

    说到最后，他老泪纵横，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

    “你的路是对的，所以才能伤到我，你缺的只是岁月，只是底蕴。”

    “你若是有我这样的命轮，成就一定会超过我的。”

    “因为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不如你。”

    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千寰宇无数的百姓，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大千文明之父，伟大的道祖，竟然承认自己败了。

    神话陨落的感觉，让人不胜唏嘘。

    鸿钧看向辜雀，沉声道：“你触及到了大衍，你缺的只是岁月，我相信你会找到真正的答案的，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我将以我的生命，去探寻大衍的本质，希望能给你一点启发。”

    辜雀连忙道：“你这是...”

    鸿钧笑道：“不是我过于骄傲，不愿协助你，而是...我留下，就会给人希望。”

    “而大千寰宇，不需要有两个希望，必须把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一个希望之上，才有机会找到生路啊。”

    他一直看着这个世界，目光深邃无比，又带着泪痕。

    “其实...我从未想过活下去。”

    “如果我胜了，我会带着大千寰宇去挑战大衍，就算真的赢了大衍，大千寰宇还是没了。”

    “大千寰宇没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其他寰宇知道了真正的路就好。”

    他看着无数的百姓，呢喃道：“我是大千寰宇的子民啊，我怎么能失去我的故乡，可现在，故乡不用毁灭了，有了崭新的、真正的希望了。”

    “我去大衍求死，为你寻找那一丝契机，这算是我身为一个大千子民，为大千尽的最后一份力吧。”

    他说完话，便直直朝天而去，冲碎了天道的桎梏...

    “鸿钧！”

    辜雀忽然大吼道：“为什么要认输！我分明不如你！”

    寰宇之外，鸿钧回头一笑，轻声道：“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你的路才是对的。”

    “我没有败过，但为了大千寰宇，我愿意败一次，付出的生命。”

    “我是大千的子民，我也有母亲，有父亲，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可是他们都老去了，都死了无数年了。”

    “我有着伟大的力量，我却无法让他们不死。”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生该为什么而奋斗了。”

    说到这里，他双眸忽然发光，照亮了整个寰宇。

    他大声道：“为了大千寰宇的所有生灵！为了这个伟大而古老的世界！为了所有寰宇能找到希望，不被枯寂侵蚀！”

    “我从未动摇过！我从不后悔！”

    “辜雀，若是有一天你接收到了冥冥之中的呼喊，那就是我临死前最后的愤怒，而最深的希望。”

    “大千寰宇，拜托你了！”

    他看着热爱了几百亿年的故乡，流下了泪水，霍然回头，朝着那混乱的规则冲去。

    不回头，为了希望。

    别了，我深爱的大千寰宇，我的故乡，我的根。

    那一道鸿蒙之光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混乱的规则之中。

    辜雀闭上了眼，死死咬牙，终于大吼道：“恭送！道祖！”

    “恭送道祖！”

    “恭送道祖！”

    诸天万界，无数的声音再回响。

    一个伟大的灵魂，离开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