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阿佑从驿站后门出来,不会被人发现。”秦震低声告诉纪晓棠。
车夫已经敲开了土地庙的门,来应门的,是个老僧。老僧探出头来,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将庙门打开。
纪晓棠和秦震迈步进了庙门,就有老僧领路,上了台阶。
土地庙不大,前面就是大殿。
“祁将军刚刚到。”老僧推开大殿的门,低声通禀了一句,自己就躬身闪在了门边。
几乎是在同时,里面的人就到了门边。
“晓棠,四哥!”来人赫然正是祁佑年。
分别良久。乍然相见,就是纪晓棠也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止了,然而心却跳的越发热烈起来。
祁佑年未着盔甲,只一身锦袍,腰间宽待扎住,头上包着淡青色的璞头。
月光暗淡,烛光闪烁。但纪晓棠还是看清楚了祁佑年。
数月不见。却仿佛已经分开了几年的光阴。祁佑年瘦了,人似乎也高挑了一些。
“阿佑!”纪晓棠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就伸出手去。
祁佑年几乎是立刻就握住了纪晓棠的手。
秦震方才在车上还说吃醋。此刻面上却只有亲切的笑容。
“这里不便,咱们进殿说话。”秦震提醒道。
祁佑年和纪晓棠齐齐回过神来。
三个人走进大殿,这才正式相互见礼。
大殿内燃着两根牛油大蜡,将三个人的人影照的朦胧晃动。这一幕。恍若在梦中一般。
祁佑年显然还不知道纪晓棠真正的来意,只当是纪晓棠太想见他。所以求了秦震带她前来。少年的脸上已经完全脱去了最后的一丝稚嫩,完全是青年的模样了。
本来资质不凡,比一般人成长的就快。而蜀中的战事,更让他加速了成长。
这样的祁佑年。让纪晓棠有些心疼,也有些骄傲。
因为有了那样的猜测在心间,祁佑年即便是回过神来。当着秦震的面,也不再掩饰对纪晓棠的一片深情。他有些急切地抢着坐在纪晓棠身边。还握住了纪晓棠的手。
本来,三个人的位置,是秦震在上首正中,纪晓棠和祁佑年分居左右下首。
但是祁佑年却更改了椅子的位置。
秦震看出来了,淡淡一笑,并没有计较。
“不必在意我,是晓棠找你有话说,等不及你进京。”秦震笑着说道。
“多谢四哥。”祁佑年对秦震道谢,面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红,只是因他肤色略黑,且烛光不明,倒是不怎么明显。
向秦震道过了谢,祁佑年就将自己的目光和全部注意力都给了纪晓棠。
“李师傅送来的粮草非常及时,我知道,那是你家最后的存粮。若没有韩克让,三个月拿下蜀中,我手下军兵必定会付出惨痛代价。”祁佑年握着纪晓棠的手。
他之所以如此感情外露,且不避忌秦震,是有两个缘故。
秦震送了纪晓棠来,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种表态。而且,他进京之后,就会向韩太后和隆庆帝请旨,与纪晓棠结为夫妻。
在现在的祁佑年看来,他与纪晓棠不仅两情相悦,而且纪晓棠很快就会名正言顺地嫁给他,成为他的人了。
“晓棠,我也几乎等不及,若不是收到四哥的消息,就要连夜进京。”只要一见到韩太后和隆庆帝,他就求旨。
“阿佑,我赶来,正要跟你说这件事。”祁佑年这般热切的模样,让纪晓棠的心几乎动摇了起来。
或许,她就该放任祁佑年去求旨,或许,事情就能成了呢。
“好,晓棠你说。是关于亲事,你有什么要求?”祁佑年此刻想的都是美好的事情。
“是的。”她是有要求,但绝不是祁佑年所想的那样。
虽然有片刻的动摇,但终究是理智和对现实的深刻了解,在纪晓棠的头脑中占了上风。
祁佑年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纪晓棠的异样,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纪晓棠。虽然他很确定,纪晓棠对他,就如同他对纪晓棠一样,所以他才下定决心立军令状,要去请旨。
然而,仔细地想一想,这样对纪晓棠来说,是不是有些怠慢呢。
女孩子家都金贵的很,纪晓棠尤其如此,此刻想要提什么要求,那是合情合理的。如果纪晓棠提了什么要求,他甚至比纪晓棠什么要求都不提还要高兴,并且会想尽法子去满足纪晓棠。
“阿佑,你不要去请旨赐婚。”纪晓棠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说的很直接,甚至没有什么铺垫。
她们见面的时间有限,而且,这样的事,干脆地说出来。比顾左右而言他,做些无谓的铺垫更适合一些。她与祁佑年之间,也不需要那些。
祁佑年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纪晓棠的话。
“晓棠,你说什么?”祁佑年小心地问纪晓棠。
纪晓棠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说的更慢,也更加清晰。
祁佑年不能自欺欺人,他脸上喜悦的神色甚至来不及退却。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晓棠。”祁佑年有些急切,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让纪晓棠不得不委曲求全。
至于纪晓棠改变心意。不再喜欢他这个可能,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阿佑,我不是不得已。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与其白白浪费你的战功,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的亲事。难道就没有意义!”祁佑年压抑着内心激烈的感情。
在纪晓棠面前,他还是第一次表现的如此激烈。
秦震就在一边坐着。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打扰两个人。而那两个人,此刻应该也是完全无视了他。
秦震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慢地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几乎无法被人觉察的笑意。
有些事情,上天注定,人力所不能及。
“阿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纪晓棠努力镇定,也安抚祁佑年的情绪。让祁佑年理智下来。“阿佑,我们……时机未到。”
“若等水到渠成,只怕我们永远没有那样的时机。”祁佑年说道。
显然,他对两人的处境和亲事也是认真地考虑过了。
“阿佑……,”纪晓棠平时说话口才极佳,为了这次来说服祁佑年,她事先还做了充足的准备。然而此刻祁佑年就在她面前,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话,她却似乎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能告诉祁佑年一个原因,一个祁佑年无论如何都不能无视,且一定会树丛她的原因。
“阿佑此时进宫请旨,不出一月,纪家必定家破人亡。”纪晓棠的神态和语气中,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然而这句话,却让祁佑年立刻就僵住了,连何至于此,他一定会尽力保护纪家这样的话,都无法说出。
半晌,祁佑年垂下了头。
“晓棠,依你的意思……”
“阿佑,你带了韩克让回来。”纪晓棠这句是肯定,不是问句。
“是的。韩兄与我同来,此刻就在驿馆。”祁佑年告诉纪晓棠。他称呼韩克让为韩兄,显然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不错。
这也是纪晓棠意料之中的事。
但凡对方不是实在猥琐不堪之人,又怎么会不与祁佑年成为好友呢。
“阿佑要向太后和陛下请求恩典,就请求彻查让韩克让蒙冤受屈,隆庆初年的那场科场舞弊案吧。”纪晓棠缓缓说道。
祁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望着纪晓棠。
“阿佑,我了解你。虽然兵不厌诈,但是你将韩克让当做朋友,许诺了他的事,你一定想要做到,否则就会寝食难安。隆庆初年的科场舞弊案,牵连甚多、黑幕重重,若没有恩典,不仅查不出实情,还会害了韩克让。”
似乎是知道祁佑年会说什么,纪晓棠很快又接着说道:“阿佑,内乱虽大部平定,然而北蛮蓄势待发,你也不可能永远留在京中。你护不住韩克让的。”
“晓棠,这些日子,你查了那个案子?”祁佑年问。
而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我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然而那个时候他也并不在京中,且年纪尚小,且一家子武人,不比读书人关心这样的事。
这件事,侯府似乎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如今见纪晓棠如临大敌的样子,祁佑年立刻就明白了。
祁佑年抬眼看向秦震。
秦震郑重点头。
“阿佑,那件事的黑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就算是将我安王府、威武侯府,再将晓棠一家绑在一起,也未必能查到实处,更不要说将真凶缉拿归案,还被冤枉的举子清白。”
祁佑年想了半晌,心中知道纪晓棠夜间来见他就为说这件事,显然其中利害非同小可,也可见纪晓棠的决心。
其实,纪晓棠还是为了他。
就是要的这个恩典,最终受益的,也还是他。
“好。”祁佑年终于点头,“晓棠,求旨赐婚的事,我也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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