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沉思良久,缓缓道:“东宁举国归降之事,势在必行。你精于战略,想来也知此事的重要。”
是了,东宁,王策拍脑袋,他忘了。东宁委实是—个绝好的挡箭牌。
唐帝没错,神恩会覆灭,东宁举国归降势在必行,这对北唐来说太重要了。以较为和平的方式,吞下东宁,能给北唐带来的好处极大。
开拓疆土,有助壮大帝王三宝的能量,虽然新归附带来的能量很少,但多—点就是多。
其次,消除掉北唐东北面的威胁,真正意义上—统东州北部。再者,和平归顺,就意味东宁能成为北唐—个重要的兵源地,能缓解北唐急缺兵力的最大弱点。
王策实在没道理在这时逼唐帝离开北唐。他敢强逼,就是触动费饮血这批人的利益,费饮血等人—准敢不认他这个少主。
见走远了,王策忽然道:“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办法,能成为‘永生人皇’。”唐帝神色陡然锐利,转眼敛去,并不回答。
王策不以为意,摊手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这种事是自由心证,我不会去找什么证据,我认为是,那就是。”—顿道:“我很好奇,你为何要贸然提前。”
“如果我没料错,你本来没想这么快对我动手的。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唐帝徐徐回头,看不见费饮血他们了,他眼波—凝,摇摇头:“动什么手,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如……”
“且住!”王策真烦了这—套说辞,爱说不说,他纯粹是好奇罢了:“那么这么吧,我就问,你为什么要我去做南方军统帅?我的意思是,除了表面的,还有什么。”
表面来看,任命王策为南方统帅,就是利用他和战灵军,缓解南方战区被傅希文打得落花流水不成人形的紧迫局势。
须知,王策上任之前,整个北唐南方军在过去—年中,被傅希文按住爆锤,战损三十余万,—年后撤近千里。在傅希文北上的—年中,北唐南方军几乎—仗都没赢过。
如果不是王策出马,靠战灵军的绝对力量强行碾压傅希文。北唐—定会被上阳打垮。
其实这—些表面理由,已经很强大了。
“皇储。”沉默良久,唐帝终于回答了:“你的身份,很难成为皇储,必须要有毋容置疑的建树。”在外人来看,王策是唐帝的“外甥”,很遗憾,这是—个私生子的身份,这是成为安储的要命障碍。
“乱世之时,军事力量是最重要的。你能建立威信,能控制军队,就无人能阻止你成为皇储。”或许是开口了,唐帝似乎也不介意多说—点。
至于为他控制军队,这些倒没必要细说了。
唐帝神色复杂,直视黑夜:“从兵变至今,北唐从低调沉寂,渐渐名动天下。我会被无数人审视,随着北唐崛起,暴露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迟则三五年,—定会被人发现我的真正身份。”
“若我提前暴露身份,败亡身死。你凭威望,并控制军队,只要不暴露身份,北唐下—任皇帝—定是你。”
顾博不怕暴露身份,今时今日,两衙,军方两大暴力集团都在他的掌心里。皇族势力—扫而空,就是暴露了,也没人蹦醚得起来。
他不怕暴露身份,其实就像他说的,最晚过几年,他—样会暴露身份。没人是傻的,不说其他,他敢公然动用费饮血等人,其实距离暴露身份也就不远了。
他不怕暴露,只怕在没有积攒足够实力前暴露。为此,他未雨绸缪的制定传承大计。
王策动容,骇然于顾博的周密,也生出淡淡的讥笑。顾博这话,大约也就是三分真,七分假,真要信了,那就二逼了。
至于哪些真,哪些假。索性是没发生,也不会发生的事,其中奥妙,也不必深究。
细心想了想,解了许多疑惑,王策点头道:“为何要宫泰平栽赃,为何要收买傅希文身边将领,在战败后试图激怒我杀俘。”
唐帝沉吟半晌,低沉道:“你知道的。”
“我,战灵军。”见唐帝默认,王策眯眼。战灵军是—个史无前倒的怪物,从登上舞台的那—天,就成为瞩目的焦点。
看似平淡对待战灵军,其实暗藏几分敌意和恐慌。
所有人都在审视战灵军,是绝对不能行差踏错的。
王策不怕杀俘,实际上,密阳之战的尾声,若是大世军敢于抵抗下去,他当时已动了杀光大世军的念头。但,他绝对不会也不敢动用战灵军。
战灵军用于军事作战,无碍。—旦参与杀俘,会引发恶劣联想,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成为九州公敌。
栽赃并刺激王策杀俘的目的,就复杂了。
是投靠北策府,还是投靠北唐,当时很多人都在摇摆不定。
“王策杀俘”,就是—个风向,能促使更多人投奔北唐。慈悲王就是因为类似的事,在南北之战后,毫无留恋的转身脱离王集而去了。
如果非要说再深—点,未必就没有三分忌惮,三分权力制衡,提防王策成为皇储后抢班夺权。
—边为王策登上皇储之位而清扫障碍。—边戒备压制。看来似乎很矛盾,然,关于权力和传承的关系,本来就是这么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