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过几次病后,就不肯再来,只说会过病气,没有那种灵草,看诊也是白看,这个梅若依听傅君悦说了,此时再看孔氏神色,心头思潮起伏,抓心挠肺似的难受,只怨傅君悦为什么不把这个天大的人情儿送给她——去清风山寻所谓灵草的救命之举,为什么不交给她来?
所谓得陇望蜀,大概就是梅若依此时的心情。
绿翘未时回府,一副风尘扑扑的样子,脸很脏,衣服多处划伤。她才进了府门,就有人急急飞报孔氏,孔氏也等不得绿翘到正厅拜见回话了,命人传话让绿翘直接回朗月轩,自己也飞一样赶了过来,那头傅开早吩咐了人上医馆请大夫,三方人马同时到了朗月轩。
“正是这种草,不错,灵气还保留着,这水灵灵的样,大少爷一定能药到病除。”大夫很肯定地道。
“这个,大夫,仅得一棵,够吗?”孔氏不放心地问。
“够了,尽够啦,用这棵草煲一小煲水,服侍大少爷的人如果也得病了,同时喝,每人喝一小碗,明日就好好的了。”
这话,是傅君悦事先与医馆大夫说好的,他怕自己好了,梅若依因为得病却被送走。
步步为营
“春桃,这院子怎么打扫的?这里,这里,再打扫一遍,冬雪,把绳子拉上……扫禾,打两桶水送屋里去,照壁,把躺椅拿到院子里来,再去跟傅大娘领二两犀香来,就说我要的。”
绿翘吆三喝六,整个朗月轩忙开了,傅君悦的肿胀消了,朗月轩隔离用的沉沉帐幔撤掉,绿翘拉了傅君悦到院子里,要他在大树下躺到躺椅上吹风通气儿,又把房中的被套褥套拆下,命春桃送去洗衣房,把被子褥子拿把院子里晾晒,随后又捋起袖子,拿了抹布抹门窗桌椅……
她吆喝指使春桃等人做事,唯独不使唤梅若依,梅若依尴尬地看着,众人都忙着,她自是不好意思不帮着做什么,看绿翘抹门窗,她思量着自己个子小,垫上板凳只怕也够不上上面窗楣,忙拿了扫子扫地。
“依依小小姐,你这会儿扫,我擦了门窗,那灰掉下来,还不得再扫一遍?停。”绿翘笑着道。笑声很明快,语言带着调侃,似是也没什么恶意,可梅若依就是一阵不自在,她搁下扫子,揉了揉衣角,稍平息了一下心跳,低声道:“绿翘姐姐,那依依可以帮着做些什么,你告诉依依。”
“你呀!这么可爱的小人儿,姐姐怎么舍得使唤你,一边歇着去罢。”绿翘笑道。
梅若依站不得坐不得,客人一样看着一干人做事,心里憋屈得想哭。
“依依,过来,替我打扇子。”在大树底下躺着的傅君悦,忽地开口道。梅若依大喜,抬眼四顾,却不知扇子搁在哪里。
“扇子在左首那个立柜第三扇门里。”绿翘笑道。
“谢绿翘姐姐。”梅若依诚恳地道。
总算有一点事可以做了,梅若依卖力地扇着扇子,忽听得傅君悦扑哧一声笑,梅若依看他,傅君悦朝她招手,梅若依俯-下-身,傅君悦在她耳边低笑着道:“你再这么大力扇下去,我得盖棉被了。”
梅若依一呆,随即顿悟,这才巳时,日未过午,不热,傅君悦并不是热了让她来扇扇子,只是看她没事做尴尬,找点事给她解围。
梅若依禁不住一张脸红涨起来了,又感动又羞躁,把眼斜了斜傅君悦,微微嘟嘴撒娇儿。
傅君悦见她粉面桃腮,樱红一点小嘴翘起,不觉呆了,心内痒将起来,神魂飘荡,恍恍惚惚又不甚解。
便在此时,绿翘大声道:“依依,你别光站着,拿张凳子坐着打扇子罢,大少爷和气,咱这院子没有那么多规矩。”
她竟是给梅若依拿了椅子过来,梅若依急忙接过,感激地道:“多谢绿翘姐姐。”
“小嘴儿怪甜的,我也怪喜欢你了。”
绿翘笑着离去,梅若依暗自寻思,也许绿翘跟柳大娘不是一样心肠,这样一想,不觉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以后在朗月轩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些。她放下凳子,坐下后转身给傅君悦继续扇扇子,却见傅君悦口角含笑,赞赏地看着绿翘的背影。
梅若依心口一堵,闷闷地竟是想吐,屁股底下的那张凳子,变成了烧热的铁锅,灼得她很痛。
自绿翘回来后,傅君悦就没有再拉梅若依与他一同用膳,梅若依开始守着自己和傅君悦的小秘密还是很开心的,但随着绿翘回来的时间一个一个时辰过去,那心情就越来越差,人家绿翘与傅君悦的默契,比她多得多。
因傅君悦病好了,恰又学堂里例休,傅晓楠也在家,这日便没在朗月轩用膳,而是到膳厅与孔氏傅晓楠一起用膳。到正厅便不能穿便服了,绿翘也不用请示,自个儿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淡蓝袍服给傅君悦穿上,又替他挽了束发,戴上束冠。她做惯的,动作麻利,做完了拉了傅君悦站起来,理了理了衣领袍子,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笑道:“挺精神儿的。”
“走罢。”傅君悦也笑了,抬脚朝外面走去,竟忘了要招呼梅若依跟上。
绿翘跟在后面走了,两人都没有叫梅若依,梅若依呆呆地站着,也不知自己到底要跟上,还是不要跟上。
“依依,你怎么没跟着去?”春桃闪进门问道。
“我也要去吗?”梅若依傻傻问她。
“自然,往常青霜也去的,你也是大少爷身边的一等丫鬟,自然要跟着去,快跟上。”
梅若依忙追了出去,快出院门时一咬牙,又奔回房间,拿了团扇在手追上去。
“怎么这时才来?”傅君悦却是领了绿翘在园子里大树下站着等她。
“出来了又回去拿扇子,怕待会儿吃饭少爷你热着。”梅若依扬了扬手里的扇子。
“娘那边有,难为你想着,带上吧。”傅君悦笑道。
膳厅里欢声笑语,孔歆与孔秦氏也在。
傅君悦与舅母母亲行礼,又告了来迟之过,秦氏笑道:“这刚病好,就迟了也无妨。”孔氏也不欲责怪,拉了儿子的手,细细地检查一番,喜道:“都好了,那大夫诊得可真准。”
环顾四周的下人极有眼色地大声恭喜,孔氏揉了揉眼睛,垂泪不已,片刻又转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