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这样近似于人体的形状做什么。它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东西的形状,甚至连“触手”都不需要,它根本就不应该有一个具体的轮廓,不需要可以被观测到。
反过来说,太过具体,太容易观测到,才是它自身如今所受到的冲击的原因——如果看不到的话,应该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丘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从少年高川背后伸出的巨手从天而降,比起它的体积,这只由无数触手纠缠而成的巨手简直是铺天盖地。巨手的速度不快,但在丘比可以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它就已经被抓住了。如同人用手指捏起小小的蚂蚁,这些构成手指的触手上遍布腐蚀性的粘液,一碰到丘比的身体,立刻让它的皮毛滋滋作响,留下坑坑洼洼的伤口。
丘比不是正常的生物,它的外表,它的皮毛,看似动物的身体,但在性质上却截然不同。丘比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相比之下,它倒是觉得,之前被魔法少女晓美残杀撕裂反而更好。
丘比也让是第一次感受到痛苦,在以往,无论它被杀死多少次,都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糟糕的感受。它想要拉出每一个时间段的自己,取代如今的自己,就如同面对魔法少女晓美时所做的那样,然而,失败了。在被这只巨手捏住,被这些触手腐蚀的时候,它有一种被麻痹的感觉,这种麻痹不仅仅是生物学上的麻痹,而首先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到表面思维的麻痹,再反馈到身体上。
它无法去想更多的事情,也无法通过念头来驱动自己的身体和力量。
下一刻,丘比就看到自己被巨手拿捏着,送到了曾经是少年高川的怪物的面前。那透过角质层面具的目光刺在它的身上,让它快要发疯了。它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觉得自己可以想象一下,但似乎什么都不想会更好过一点。
少年高川做的事情很简单。
他脸上角质层的面具在嘴巴的位置裂开一条缝隙,丘比顿时明白了什么,在它产生更多的反应前,这条裂缝已经大大张开,就如同一张咧到了耳根子处的嘴巴。但里面没有尖牙利齿,没有舌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漆漆的空洞。
然后,这张覆盖着角质层面具的脸,稍稍垂下,用这张巨大的嘴巴一咬,丘比的头就没有了。
丘比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被这个怪物囫囵吞了个干净——相对于它的体积而言,丘比实在太小了,就如同人在咀嚼苍蝇蚊子一样,还没等尝到味道,就已经落入了肚子里,仿佛嘴巴里吃到的只是一片空气而已。
少年高川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满意,就像是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半点感想。构成巨大手臂的触手再次解体,异化的少年高川背负着无数的触手,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被迫陷入“三光年”的陷阱前,丘比意外死亡。
……
魔法少女晓美猛然从停滞中恢复,她的思维开始转动,只觉得自己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恍惚了一下。她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确认了一下身边的事物,这是一处宽敞的厅室,但内在的摆设和整体的风格却又和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风格大相径庭。没有太多的机械感,反而充满了一种宗教性仪式场所的神秘:大量象征性的符文和符号,奇奇怪怪的雕塑,整个厅室的构造不是四四方方的,也没有统一对称的线和角度,仿佛构成这个空间的每一根轮廓线都是独立的,每一根线的弧度都是不同的。
整个房间都只能用歪曲怪异来形容,完全不让人觉得这是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因为,只要看到这些各种各样的弧度和完全不对成的构造,就会让人感到眼晕恶心,有一种想要摧毁这个厅室的冲动。
魔法少女晓美当然不会仅仅因为这种感觉就对这个厅室动手。她按耐着恶心和晕眩,目光落在了仿佛祭坛神像一般的基座上:由大量环状物构成的某种仪器正在旋转,节奏看似凌乱而繁杂,但比起其它事物的轮廓却又显得规范许多。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追寻学姐的踪迹,追寻执行工程组件的分支构造而来。眼前这奇妙的多环结构事物,就是执行工程的分支构造。她不清楚其它神秘专家会在哪个地方看到这东西,但是,自己确实是来到这间奇异的恶心的密室,才找到了它。
她觉得有一种既视感,就像是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以神秘专家的经验来说,这种既视感绝非是无的放矢,或许自己真的来过,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直接的印象。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厅室的风格太过于独特,以至于仅仅是身处其中就会产生各种错觉和幻觉。
总而言之,魔法少女晓美认为,不仅仅是眼前的执行工程组件分支构造,就连这个厅室本身也是一种神秘。她从来都不知道,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竟然有这么一处风格迥异的地方。这种迥异的风格很少地体现了分支构造的不寻常之处,但也同样让人下意识感到排斥。
魔法少女晓美不禁想到,如果其他神秘专家也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了执行工程组件的分支构造,大致也会下意识排斥去使用这东西吧?
她不想使用执行工程组件的力量,但是,她想要找到学姐,找到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脱离陷阱的途径,找到让其他幸存者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方法——想到这里,她突然愣住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里的幸存者们真的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中吗?
感觉是这样,但是,没有记忆。翻遍记忆,她也只是找到了“自己在追寻学姐的踪迹”这个答案。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魔法少女晓美咬了咬嘴唇,过去的经验是这么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