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对母子,于丰伟经常往镇子上的纸扎铺里跑,一住就是好些日子。
而这门亲事,就是去年于丰伟在镇子上,自家无意中撞上的。听说是某天早上,他在街上闲逛,遇见一女子被人抢了荷包,他给人追回来了,那女子为了答谢他,决定以身相许,让他请媒人上她家提亲。那女子姓郑,最后日子定的就是今年的农历十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距今还有一个多月。
且不论这当中的真假性,只说女方家前段日子忽然提出聘礼要二百两,因凑不出钱来,李氏就把注意打到了年纪稍大的于侨身上。
想出这种贩卖人口的勾当,还振振有词!
对于李氏的说辞,于侨很不屑,很恶心,也为原主人不值。其实原主人并没有想跳河自杀,只是因为前一天下了暴雨,小路上很滑,不慎才掉了下去,由此丢了性命。
见于重田,白氏闷葫芦似的不说话,李氏叹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又道:“陈家虽然是个中等人家,可也不是咱们这样的穷人家能比的,进府之后虽说是伺候人的活计,但吃香喝辣,怎么也比在家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要强些。”
“那怎么不叫于萍,于珍去?”于侨沙哑着开了口。
听了她的话,满屋子的人都朝于侨看过去。
“来日若是她亲哥哥没钱,娶不上媳妇。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开口,你大姐,二姐立马应下?”李氏说完,嘲讽的扫了于侨一眼。
不料这话被正巧进门的于萍,于珍听见。于萍面色一怔,没有言语,于珍却是忽然急了,大声说:“我才不去呢,去了就活不成了!”然后又怕李氏责备似的,转身就跑回了上房。
于侨回味着于珍的话,感觉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再怎么,也不可能值二百两!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小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是银子做的,谁会傻的出那么多钱买?而且李氏这话也说得含糊,应下什么也不说清楚,怕自己落下话柄。
李氏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要去见抓于珍,却扭脸不见了她的踪影。见于萍还在,便住了脚继续道:“你二姐和你一样,年纪轻,不晓事,你别听她乱说,你看你大姐不还在呢。你那未过门的嫂子娘家富得很,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子给人使唤?到时我和她一提你的事,保准给你赎身,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是阿,侨儿,只要你嫂子一过门,我就去陈家把你赎出来,保准不多耽误一天。这就是个一进一出的事儿,我是你哥,我还能骗你吗?”于丰伟急得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道。
于侨却是把头一偏,看向于重建,白氏问道:“爹,娘,你们说呢?”
她真是不想叫这一声爹娘,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夫妻两都是没主见的,心又软又善,经不住任何人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我,我,我不知道。”于重田蹲下去,痛苦的抱着头用力捶打自己,白氏则低头抽泣着。
哎,这算一对什么爹,娘?
连女儿的生死都可以这样含糊其辞,摇摆不定。
于侨又把目光对上自己的亲哥于丰豪,问道:“三哥,二哥现在没钱成亲就要卖我。那你将来若没钱娶媳妇,是不是打算再把希儿也卖了?”
于丰豪摇了摇头,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的道“我宁愿这辈子不娶媳妇,也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他的话,让垂头迷茫的于重田站起了身,他竟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他这做的都是什么事,他又算是一个什么混蛋父亲!白氏在旁边捂着脸,哭得更凶了。于希挽着于侨的胳膊,一连懵懂的在旁边看着。
于侨心中一阵欣慰,看来这家里还有个正常人,她不必如前主人似的,找个河往下一跳,看能不能趁着热乎劲儿再给穿回去了,免得被这一家子给活生生的气死!
“哼!我为你家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却成了禽兽不如,行,我活该,你们这房的事,我以后都不管了,没得沾上一身怨恨晦气。”李氏说完,就带着女儿跨出了门。
黄氏一直在门口瞧热闹,眼看事情不成了,她倒乐上了,“豪哥真有男子汗的意思,不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劲儿都往无辜人身上使,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黄氏一对双胞胎儿子还小,才五六岁,不到娶妻的年纪。可眼看着那个短命妯娌的儿子,走****运攀上一门好亲事,她总是眼红不过。尽管事先得了李氏的好处,让她帮忙,可她一逮着机就在里面搅合,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于丰伟知道三婶是说他,气得红着一张脸垂头一阵风跑了出去。
于重田伸手“哎”了一声,想要叫住负起而走的儿子,可最终他还是开不了口。
在他心里儿子固然重要,却犯不上娶个媳妇就把亲生女儿给卖了,为此更是害得女儿差点就没命了!他现在别提多后悔当初应下那样混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