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这样的拖下水,困守于高墙之内一生。”
“对不起,陛下。”姬慧颇为惭愧,却不后悔。
宇文光索然无味,起身往外:“没什么对不起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愿你称心如意。朕不过是……”他斟酌着选用了一个词:“不过是把姬姐姐当成博学的老师而已。”
姬慧想喊住他,却仍然闭紧了嘴,于是宇文光越走越远,终于再看不见。姬慧回头,冷静地吩咐肖乳娘:“继续收拾东西,越快越好。”
傅紫霏蹲在院子里给太皇太后熬药,原本这种事有专门的人去做,但她生怕有人使坏直接把太皇太后送走,从而令她失去最后的屏障,所以她非得把这个事情牢牢攥在手里,就连桑葚和慕姑姑都不信任。
她看到明珠过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转了个身,把背对着明珠。她本以为明珠怎么都会过来踩她几脚,顺便折辱一下她,谁知明珠看都不看她,直接就从她身边走过,冲着慕姑姑去了。
这令傅紫霏的心情很郁卒。被人重视追杀很烦恼,但被人轻蔑无视更伤自尊,这意味着对方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和当成同等次的对手,她已经被踢出局,就连被人打击报复踩痛脚的资格都没了。她发狠地使劲搧着炉火,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凭什么她就该这么倒霉?
明珠站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已经耗去了最后的精力,基本上就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江州子说她头里长了那个东西其实很痛苦,她又不肯服用全份的药,这意味着她其实每一刻都在和疼痛作斗争,又痛又不顺心,难免性情失常暴虐偏隘易走极端,手段当然也就更显阴毒。
明珠对太皇太后后期采用的战术十分不赞同和反感,但她很佩服太皇太后的隐忍。这份隐忍其实和傅丛十分相似,她想起那位宁愿回到家乡隐居也不肯和同胞弟妹服软,赌气一赌几十年的大伯父,觉得他们仨真不愧是同胞兄妹。
慕姑姑给明珠端来她最爱的青凤髓,明珠照例问起太皇太后的起居和病情,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等等。
“这里什么都有,王妃不必挂怀。”慕姑姑心平气和,宇文初并没有克扣太皇太后的用度,也没有让人来这里打扰,相反,长信宫用度优渥,什么都是最好的。他太懂得算账,这种小家子气、一不小心就会招来非议和反感的事是不会做的。
明珠没有喝茶,起身离去。
慕姑姑见太皇太后的手搭在被子外面,便小心翼翼地给她拿进去,忽见太皇太后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明珠的背影。慕姑姑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奴婢再留摄政王妃一会儿?”
太皇太后微不可闻地道:“不。”
慕姑姑凑过去贴着她的嘴唇才听清楚,眼泪就来了:“娘娘这是何必?”
太皇太后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