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嬷嬷正好也带着谢芸回来了,见屋里气氛甚好,便也笑道:“我们芸哥儿领了去城西何家和外祖黄家的差事,赶明儿雨停了就去。太太问起奶奶病好些了没?又让捎了两包宁夏的大枸杞来,让奶奶平日里用来沏茶喝。”
黄氏瞄了眼她手上两个绝包,淡淡道:“放着吧。”一面招手让谢芸近前,问起他的功课来。
谢琬看了看外面雨停了,便就起身告辞。黄氏留饭,她说道:“哥哥嘱咐我不可给三婶添麻烦。等明日我再来看您。”
黄氏赞了几声乖孩子,让丫鬟好生送了她回去。
谢葳送到门槛便回来了,回到床前与黄氏道:“母亲怎么明知道有人在,方才也与戚嬷嬷说起私底下话来?方才我与三妹妹在里屋睡时,可听了个一清二楚!好在她睡着了,并没有听见。”
黄氏笑道:“她便是听见,又能听得懂什么?你怎么竟如此小心起来?”说完默了片刻,却也不由点头:“你说的也是,这孩子太伶俐了,不管在我跟前还是在太太跟前,简直让人挑不到一点错处,让人平白地少了几分警觉。”
谢葳道:“母亲也不必多想,养病要紧。我也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到底不过五岁。我五岁的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羞字呢!哪里就懂什么是非不是非?不过是父亲常教导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做着未雨绸缪的事罢了。”
黄氏笑着拍女儿的手背:“乖丫头。你爹爹什么都好,儿女也教得好。”
谢葳扑进她怀里,娇笑道:“母亲才是功不可没!”
雨再下了两日便晴了,冬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照得人精神大振。
府里的哥儿们开始往邻近各府去送糕点。这是本地的传统风俗,每年腊八节前,各家里便要做些糕果点心,与亲友之间相互赠送,以图个吉庆。
谢琅也去了,就是王氏不吩咐,他也要去舅舅家送礼的。因为任家和齐家同在南源县城,所以谢琅与去任家的谢桐一道。但因为他还要去趟杨氏的娘家杨家,所以要在舅舅家住上一日,然后去过杨家才能回来。
谢琅问谢琬要不要一起去看舅舅舅母,谢琬却因为抽不开身,便称受了风寒,等过年再去。
罗升前日刚从河间府进了一批冬货回来,正赶上年关前的售卖。铺子里那两个伙计被他一清货,眼见不能蒙混过关,也吓傻了,又无钱过年,顿时表示愿意再白干三个月,只求能拿到被扣的那些工钱度过年关。
谢琬也不是毫不留余地的人,打听到他们家里确实不宽裕,便就允了他们,但是罗升不放心,这两日他亲自在铺子里坐镇,总不叫他们再有机会偷懒乱来。
黄石镇那边的铺子还在找,现在已经托了原先给宅子里做过厨娘的梅嫂雇人,说是这几日便有消息。原先也想过聘几个年纪小的男孩子,可想来想去觉得乡下地方,还是有张会说话的妇人的嘴可能更便利,于是就托了这梅嫂。
眼前谢琬的首要任务也是要找几个得用的人。
其实那些坐拥几十上百间铺子的大富翁,并不见得手下每间铺子都有个的下属,多半都由两三个得任的大掌柜统领,然后下面自又有二掌柜三掌柜。
二三掌柜由大掌柜任命挑选,或者由东家指认,总之东家每年只看帐本和实际收益,收益好了,钱赚得多了,至于下面也或有无贪墨的现象,可是只要抓不到把柄,又无人举报,自然就睁只眼闭只眼。
大掌柜是整间商行里相当于一把手的人物,这样的精明强干的人才却不是说有就有的,一间商行培养出一个大掌柜少说也得一二十年,外人轻易挖不走,他们自己也不会轻易抛弃城池。
原先她也想过让罗升来任这五间铺子的大掌柜,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他忠诚踏实有余,却胆色机敏不足,管一两间铺子可以,可是如果五间铺子全放到他手上,就显得十分吃力。
何况,谢琬的目标绝不仅只如今这五间铺子,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必须得培养起这么一两个人来。
可是这样的人得上哪儿找呢?
她跟身边人说道:“铺子里很快要用人,你们若是认识有机灵些的男孩子,就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
大伙都是唯三姑娘之命是从的,这话很快扩散开了,吴妈妈和玉雪银锁他们立即捎了信回乡下,让那些族亲们帮着打听。罗升却是早就写信回家,让妻子让两边亲戚中去找。罗家在万泉县,在南源县隔壁,谢琬只知道罗升的老母和老岳母都住在家中,妻子一人照顾着老人孩子,十分贤慧,却并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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