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都立体了,比当年硬朗,帅气。
他被镣铐束缚着双手,脊背挺拔,不屈不挠,还是那个劲儿劲儿的老样子。
脸上有胡渣,眼睛有红血丝。
熟悉……熟悉的就像昨天刚刚分别。
陌生……陌生的像从未相识。
盛夏缓缓站起来,想哭,心里酸的只想哭,你个傻子!你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这一面,前尘往事滚滚如烟,一幕幕,一帧帧,铺天盖地,如洪荒破裂,如山河动荡。
盛夏眼泪刷拉湿了眼睛,湿了脸,湿了下巴。
按在玻璃上的手使劲儿向前推,想要推开玻璃,打破这一道阻碍,“白……耗子……”
盛夏才出声,嗓子已经嘶哑,如鲠在喉。
白松被按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盛夏。
她和以前一样瘦瘦的,小小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可是她的气质又明显不一样了。
听说她的儿子快五岁了,听说她怀了第二个孩子,听说她在军区表现出色,即将成为女特种兵。
那些关于她的字字句句,终于具象成了眼前人。
他拿起电话,喉结滚动,声音和以前一样,故作轻松的玩世不恭,“哭的真丑。”
盛夏闭目,眼泪哗啦啦往下掉,“白耗子,你个死白耗子。”
白松心脏被只属于她的称呼击中,疼的无法呼吸。
“苏盛夏,你能不能再蠢点?”他咧咧嘴,嘴角倾斜的样子像个痞子,可是痞的一点也讨厌。
盛夏毫无形象的抹去脸上的泪,“你才蠢!你特么的最蠢!你特么的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蠢蛋!混蛋!混蛋!傻蛋!”
白松听她骂自己,享受的沉湎于她的声音,他撇嘴,“你怎么不说葛二蛋?”
“放屁!葛二蛋是好士兵!你是个逃兵,你就是个混蛋!”盛夏骂的声嘶力竭,完全忘了这里是监狱。
白松坏坏的冲她抛媚眼,“好了好了,别再骂了,在中国丢人也就算了。别把人丢到美国,抹黑咱们国人的脸。”
盛夏用力咬牙,小胸脯气的高低起伏,“死耗子,你没被虐待吧?”
白松耸肩皱眉,“小爷我长得这么帅,他们舍得吗?颜值就是正义,小爷我在哪儿都吃得开。”
放屁!
都皮包骨头了还吹牛!
盛夏配合的狂点头,“是,你最帅,你帅的惨绝人寰,你帅的天昏地暗!”
白松痛苦状,“你特么是在夸我吗?说句好听的。”
“不会说!爱听不听!”盛夏赌气。
不知不觉,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时隔六年,两人居然还能跟从前一样,吵架斗嘴毫无违和感。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盛夏言归正传,“我们会想办法,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让你回国。”
白松松松脸上紧绷的肌肉,深邃的眼睛笑弯一个弧度,“好,等小爷回国,你记得给我送盒饭,到时候不用坐飞机,方便。”
“你特么的别说丧气话!”
“苏盛夏……”白松语气婉转,不再跟她一道胡闹,认真的样子越发有气质。
“嗯?”
“那天晚上,你看到三爷了吗?”
他说的那晚,是六年前的冬天,那个寒冷的冬天雪地之夜,那个……不愉快的开端。
盛夏敛下眼睑,用自己都要听不到的声音,“嗯……”
“那就好。那就好。”白松潇潇洒洒的重复。
“你脸上的伤,是那天留下的吧?”盛夏都不敢主动提,可是又不能规避。
白松哗啦啦抬手,挠挠那道疤痕,“好看吧?有没有男人味儿?是不是觉得小爷脸上的疤痕特酷?”
盛夏想说帅你大爷!好好的脸都快毁了!
“帅,跟哈利波特差不多。”盛夏噗嗤笑。
“嘿,苏盛夏,你说,如果我早点跟你告白,咱俩能不能成一对儿?”白松悠悠问。
盛夏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以你的智商也回答不出来。不过,我还真不一定跟你告白,你说你,这么蠢,这么瘦,这么矮,一点也不温柔,小爷我长得帅,有钱,高富帅一枚,你哪儿有那个福气。”
放在以前,盛夏肯定上去就是一脚,你丫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言传身教培训你!
可是眼下,盛夏留着汪汪的泪,不住点头,“对,你说很有道理!我哪儿有那个福气,想都不敢想。”
时间到了,白松摆摆手,“苏盛夏,孕妇容易发胖,少吃点。”
“我就不,你管我!”盛夏笑的鼻涕喷成了泡儿。
白松笑不出来,“我不管你,你好好的。”
盛夏望着他被带走,就像自己的一缕魂儿走了。
你好好的……
玛德,临走了说句什么不好!
搞的跟遗言似的!
“白耗子,你等着,我一定救你出来,欠你的,我一定还你,你等着。”盛夏对着话筒,低声交代他,告诉他一定撑住。
白松却无憾了,心满意足的做了个摸她头的动作,“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