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你头脑简单,向来只会咋咋呼呼,怎么能成事?依我说,你还是乖乖回去,趁着如今日子消停,好好享受一番,过两年,可就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千婷冷笑:“那你就等着瞧,看过一段时间,到底是谁得意谁失意。看一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蠢货。到那时,一切自有分晓!”
她越想,心中越得意,顾千柔一定想不到,被她骂成“蠢货”的自己,已经抓住事情的关键了。这,还全靠她自己提醒呢。
若是以后谋算成了,也不知这顾千柔会不会吐血。
千婷想到这里,只觉得一刻也等不及,要马上将她与李靖行凑成一对,方能平息心中的恶气。
她一面站起身来,一面扫了千柔一眼,嘴上冷笑道:“哼,我懒得留在这里看你这小人得志的嘴脸,这就告辞了。”言罢,果然一甩衣袖,转身跑了出去。
她跑得太急太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临风而立的少女虽平静站着,眉眼间,却有一抹踌躇满志的从容,更带了几分得偿所愿的欢喜。
绯红眼看着千婷跑开了,晓乐两人追了上去,方才回身来找千柔。
进了亭子,她打量着默默站立的千柔,实在忍不住,问道:“小姐谋算的事情,成了吗?”
千柔点头:“鱼儿已经上钩了,只管等着就是,必定能钓起大鱼的。”
绯红不解:“小姐似乎很有自信?”
千柔得意:“那当然,绯红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不甘。很多时候,只要激发出她内心的不满,再来几句话引导她,自会收获想要的结果。”
绯红听了这番话,越发不解起来。
千柔却没有再解释,而是淡淡笑道:“好了,已经出来够久了,我们往太夫人那里走一趟,去请罪吧。”
绯红惊讶得瞪大眼睛:“请罪?太夫人未必知道这事,何必亲自撞上去?”
千柔摇头:“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亲自去,代表我识时务,若是等她派人来问罪,那就难堪了。”
绯红这才会意:“如此说来,小姐是以退为进了?唔,倒也是,若是亲自请罪,太夫人即便罚,也不会太重呢。”
两人谈了几句,千柔便整了整衣衫,往太夫人房中来。
太夫人已经礼完佛,正坐在美人榻上养神,大丫鬟抱琴跪在一侧,拿着小锤给她捶腿。
到了那儿,很顺利进了屋子,千柔先照例行了礼,方敛衣下拜:“今儿个孙女违背祖母的意思,到花园走了走,还望祖母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太夫人眼皮也不抬,只是淡淡道:“你可不止是出去走动,还与千婷聊了一会儿。怎么,如今你与她,倒是还能闲谈到一块儿?”
千柔依旧跪着,神色恭顺,微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我的确与六姐姐聊了一会儿,没谈别的,只在她面前炫耀祖母对我有多好,将她气了个半死呢。”
太夫人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此说来,你竟是个沉不住气的。”
千柔装作没有听出她言语中失望之意,只是自顾自道:“近来看书,读到一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孙女深以为然。逛园子时凑巧遇上六姐姐,就在她面前得意了一回。事后,孙女回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忘形了。这不,特意到祖母这里,一则请罪,二则,还望祖母不吝赐教。”
千柔深谙人性,一字一句拿捏得极其到位。
她明白,自己这样的年纪,表现得太好才让人担心,若是露出一点破绽,瑕不掩瑜,反倒会让太夫人更欢喜。
她更明白,自己越是表现得贪恋富贵,太夫人就会越发对自己寄予厚望。
这样很好。
等到以后尘埃落定时,太夫人受到的打击也会越大!
毫无疑问,谋算人心这条路,千柔已经越走越顺。
太夫人睁开眼睛盯着她,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微笑道:“听你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罢了,我也懒得罚你了,回去吧。”
千柔一笑,忙谢了太夫人,这才起身,带着绯红自去了。
待她去后,太夫人望向抱琴,问道:“你觉得八小姐如何?”
抱琴忙欠身道:“奴婢不敢妄言,但八小姐今儿个的行为,确实有些忘形了,太夫人怎么不罚她?”
太夫人含着笑意,老谋深算的道:“为什么要罚?她到底年纪小,若是事事都滴水不漏,我反倒要怀疑她这个人要不就是心思阴沉之辈,要不然就是惯会伪装之徒。如今,她一心想往上爬,偶尔露出一两分不成熟之处,又能及时认清自身不足,真是对极了我的胃口。”
抱琴听了这番话,登时无言以对,默了一会儿,才道:“太夫人思虑齐全,奴婢万不能及。”
太夫人唇边笑意依旧浅淡,心中却得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