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随即却人间七情六欲般地温软,他清冷傲然的唇角,重新愉悦地扬起。
有惊无险,在萧奕然的牵拉下,终于攀登到脚下那座山峰的山顶,却见山顶上还有更高的山。然而见到脚下山峰不远处,一汪湖泊碧蓝生烟,我已心驰神往,扬唇笑道:“你说一路要跋山涉水,可不是么?”
萧奕然亦扬唇笑道:“跋过山涉过水,就要到地方了。”
我望着萧奕然,询问道:“只是你要拜会的人,远离尘世,避居在此……你前来拜会的,到底是什么人?”
萧奕然笑了道:“一个足以堪当国之栋梁,入世能够封侯拜相的人。”
“封侯……拜相?”我齿间品嚼着。
萧奕然牵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的另一只手去捻我被微风拂到额前的一缕乌发,他的目光复又如山间云雾般纠缠着我,“我欲与你远走高飞,所以我得觅请这位,才能能够替补我的隐者出山,推举他成为一国丞相,这样,我离开也才安心。”
已至山顶,脚下平坦,这一刻,我却不欲去推拒身前这个俊美男子与我的亲近举止,我那样仰慕地望着他,感言道:“有始有终。你想的周到,亦无愧于心。”
他朝我无愧于心地一笑。
他携着我的手,绕过碧波湖泊,又前行半里,只见山凹处,有许多零散瓦舍,瓦舍的尽头,一座四合院,坐落于云雾之中。
我望着那座四合院,猜测道:“你要拜会的高人,大约就住那里了吧?”
萧奕然嗯了一声,行去了四合院的门前,他驻步,吩咐从人道:“裕聪,由你叩门吧。”
“是,爷。”裕聪恭敬道。
裕聪轻叩门扉,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一个清俊少年开门,出来四合院后,少年随即将门关闭。少年与裕聪行了一礼,裕聪还礼,与少年道:“不知云山居士是否在家?我家爷远道而来,烦请小哥通报。”
少年抱歉道:“居士前日离家,还未归来。座下来的不是时候。”
裕聪问道:“居士可有交代归期?”
少年移目望向萧奕然,远远对萧奕然行了一礼,“居士临行前留话……昔日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居士出山,不知座下能做到哪种地步?”
“大胆!”勇烜怒愤喝道。
萧奕然制止着性情略显暴躁的勇烜,对着少年从容笑道:“高士们都是有些性子的。刘备当年尚且三顾茅庐,今日我亦求贤若渴,便在这里候高士三日。–——三日后,即是下月初一,每月初一,居士的四合院大开,居士当众见客,替来访者解惑,几年来从不间断不是吗?”
少年又与萧奕然行了一礼,“四合院之外的所有房舍,都是居士为来访者修建,座下可随意入住,其中的米粮,木柴,座下也可随意取用。”
少年拜退。
……
萧奕然笑望着合上门的四合院,吩咐道:“胤真,你心最细,收拾几间房舍出来。我们得在这里住上三日;元武,你的厨艺最好,这三日我们一行人的伙食就交托你。余下的各人,齐心协助胤真元武。”
“是。”从人们齐声道。
……
萧奕然的从人们回去了四合院外的零散房舍,拾掇整理,萧奕然与我在山凹间转了一圈,也回去了从人们已收拾妥当的房舍院落。
虽才深秋,然而高山雾重,气温比起城镇中的初冬也不为过。爬山又汗湿重衣,山风吹来,我只觉很冷。萧奕然望着捧着杯热茶取暖的我,黑眸幽深道:“我让人烧好了水,去洗个澡,换下汗湿了的衣服,别染了风寒。”
我望着他道:“……汗湿的衣服已经快被我的体温烘干了……我……山中你们都是男人,我洗浴有些不方便。”在萧奕然幽深目光的注视下,我只得承认道。
萧奕然失笑,“他们知你要沐浴,已经自行远离。这里只有我守着你。你别上门在屋中洗浴,有何不便。难道我还会偷看你?”
我羞恼看他。我自知他不会偷窥,我看着他,又开了口道:“你的每个从人上山,都是大包小包,有备无患。我并不知今日不能返回城中。我什么都没有带。我没有替换的衣服。我还是不洗浴好了。等过几日回了城里,再好好洗浴。”
“你已有寒疾,不能再染风寒!”萧奕然不容抗拒道:“衣服我拿套我的干净衣物给你,你必须去洗个热水澡。这是命令。”
萧奕然拿了他的干净衣物给我,又拿了一个小瓷瓶给我,与我道:“小艾在你脸上易的容,虽遇水不化。但久日不卸妆,很伤肌肤。这是卸去易容的药剂,化水使用即可。这几日在山中,你见到的人少,便暂时卸去易容几日,等下了山再让小艾重新给你易容。”
我接过了他的衣物和那个小瓷瓶。
在热水中洗浴浸泡,之前泛冷的身体很快温暖热乎了起来,今日流了许多汗,洗浴后也是周身轻快,然而当我穿起萧奕然的衣服,我仰脸无语,萧奕然是从哪里觉得,他的衣服我能穿的?
衣袖长,衣身也长,完全不能走路。我穿着他的衣服,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错觉。可我绝对不是小孩子,我的身高在女子中也属偏高的一类,到底是他对于我太高了。萧奕然的身材颀长,衣长也就罢了。他看起来明明很瘦的,他的衣摆于我仍显得那样宽大。
我这副样子不欲出去,也没法行走出去,不欲被旁人瞧见,我打开了门,露出脑袋,在屋里唤萧奕然,求助他道:“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