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埃罗的兔子脚’刚好位于奥斯星城的港口区,贫民区和中心区的交汇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屋舍并不显眼,除了有些大,售卖的货物很杂,还有窗户大多用纸或者各种布蒙了起来之外,好像只是个很普通的大杂货店,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甚至连客人也不多。不过在一些特殊人群眼中,这个地方却是奥斯星最复杂最重要也最繁华的地方,只是因为所针对群体的特殊性,看起来不大显眼罢了。只容两个人并肩行走的阴暗后巷,潮湿而昏暗,看起来好像只有老鼠和蟑螂才喜欢栖息在这里,不过在后巷中间的一道破旧木门边上,两个腰间插着匕首和短刀的男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而无论怎么聊,聊天的内容也脱不开奥斯星城最近几天最重大的事件,邪教徒骚乱。“…真是可惜,有日光神殿和守护之手的插手,贫民区的生意不好做了。至少在那些该死的邪教徒被抓捕之前,他们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放松对贫民区的监管……”其中的小个子用匕首削着自己的手指甲。他的动作随意,好像连看都不看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怕被匕首伤到的样子,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他的一双手细长而灵活,看起来保养得很好,而且久经锻炼,可以看得出无论是撬锁还是悄悄从某人的身上取下什么东西都会很好用。当然,他并不是小偷,至少不会是普通的小偷,普通的小偷绝对没有资格在这里守着背后这道旧木门的。那可是‘夜刃’工会的后门。另外一个人是个蹲在地上的大汉,一张满脸横肉的大脸上是一对细小得几乎要埋进横肉堆里的小眼睛,一身浓重的酒味熏得连周围的爬虫都不敢接近他。大汉咬了一口手里的熏肉,喝光了海豹皮囊里的最后一口酒,把皮囊随手一丢,打了个酒嗝,喃喃说:“这算什么,我看那些西方人走了才是最大的损失。每年老犹彼能从那帮黄猴子身上榨出足足五百个金币来,这下可好了。那些该死的邪教徒把我们最好用的一条财路给断送了。愿他们祭拜的魔鬼把他们捉去吃掉,再拉出来给深渊里的蛆虫再吃一次……哈哈哈哈,这个笑话不错吧,我听老犹彼说的。”小个子厌恶地瞥了大汉一眼,说:“如果不是这次的骚乱,大概还没人知道原来那帮西方人和邪教徒有关系……你们以前敲诈了那些家伙那么多,想起来不觉得后怕吗?也许他们早就给你们下了诅咒什么的,或者哪一天晚上带着召唤来的魔鬼偷偷来把你们的内脏掏出来献祭掉。”“哈哈,他们不敢,那群没卵蛋的黄皮肤猴子。”大汉哈哈大笑,伸手抓过海豹皮囊,又发现里面真的空了,骂了一句又丢掉。“我告诉你,所有的西方人都是没卵蛋的孬种。你别看他们有些人赚了不少钱,有些人还大摇大摆地在中心区买了房子。但是他们都是孬种。听说他们都是和南方那些绿皮一样信奉祖先灵魂,要么就是卑贱的无信者,这种人非常好对付,他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随便恐吓一下他们他们就能吓得把裤子都脱了送给你。他们连信奉魔鬼的胆量都没有,不可能去当邪教徒。就算这次,好像也只是因为收了邪教徒的钱这才给那些邪教徒提供庇护而已。然后骚乱一起,那些家伙害怕神殿追查,干脆全都跑光了。”“听说这几年南方的邪教徒,特别是奥罗大平原上的弄出来的乱子不少。要不然这次神殿的反应不会这么大……”“谁去管那些神灵和贵族老爷们怎么想,其实只要别干涉到我们就行。”大汉啃了一口干熏肉,骂骂咧咧地发牢骚。“…好吧,他们把那些黄皮猴子也赶走了,又要整肃贫民区,我们的财路可断了不止一条…乐子也肯定没以前那么多了。嘿,别说,我现在真的怀念起那些西方人了。他们的女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其实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只要你把他们吓住了就行,做什么都可以,对,是他们,不论男女,嘿嘿嘿嘿……”小个子耷拉着眼皮,一边有气无力地对自己的指甲精雕细琢,一边无聊地听着大汉的兴致逐渐开始高昂起来,讲述他的一桩桩如何在西方人身上占便宜的事迹。忽然间小个子头一抬,伸手对大汉示意了一下,大汉止住了演讲,顺着小个子所看的方向看去,正好发现一个人从拐角处走了进来。来人行色匆匆,显然并不是迷路才走到这里来的,但是看他的打扮,又好像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身还算整齐得体的制服,还戴着顶港务人员的宽檐帽,很干净很年轻的脸,在这个又脏又乱的后街小巷里尤其显得突兀,只有手里提着个湿漉漉的大口袋勉强算是和这里搭调。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事务员打扮的小子走到近前,小个子才冷冷说:“如果你要做买卖,请走前门,这里不通。”“没错,这里不通。如果你有想要出手的东西,去前面二楼。”地上坐着的大个子看了眼这小子手里的湿漉漉的口袋,再看了眼他的脸,发现原来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小子。他笑了笑,打了个酒嗝。“除非你想要找点什么乐子,要叔叔教你些很好玩的东西吗?”酸臭的气息让事务员打扮的年轻人掩住鼻子后退了一步,厌恶地看了大汉和地上的海豹皮囊一眼,用吐唾沫一样的口吻说:“北海的混种狗皮蛮子”“你说什么?”大汉站了起来,夹杂在横肉里的小眼睛睁大了,满是血丝,像只熊一样盯着只到他胸口的事务员。事务员却没理他,看着一旁的小个子说:“法富德的夜乌鸦该换毛了。”小个子一呆,和大汉对视了一眼。能说出这个暗号的人,说明是有资格进后面这个门的,这样的人在奥斯星城可并不多,但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这个人看起来确实太年轻了。“能问问您有什么事吗?还有,您来自哪里?”小个子站直了身体。“进去传话就行了。”事务员没有回答的意思。“小子,碰巧从什么地方听到一句暗号,就来试试看是什么,然后回去吹嘘给朋友听,那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大汉喷着酒气,逼近了事务员,眼中的红色越来越盛。“要么马上说出你的来历,还有来这里干什么的,要么马上跪下来,乖乖张开嘴……”一道暗红色的射线从事务员的张开的手中射出穿进了大汉的左眼里,然后噗嗤的一声闷响,大汉的右眼珠子就从眼眶中飞了出来,颇有劲道地飞出几米之外,啪嗒一声粘在对面的墙壁上。还有热腾腾的红白色浓稠浆液也从大汉的两边耳朵,鼻孔中一起喷出了来,好像他脑子里忽然有一锅热腾腾的浓粥炸开了一样。腥臭的气息一下就弥漫在了空气中,大汉的尸身睁着那双空荡荡血淋淋的眼睛原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像只麻袋一样地瘫软在地。“法师!”小个子肃然一惊,反射性地握紧了匕首,跳开一步。“叫老乌鸦下次找个不喝酒的人渣来看门。”事务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您到底是……”小个子额头上浸出了冷汗。法师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奥法的巨大威力,还有地位。法师即贵族,就算有些已经沦落到给冒险队伍当雇佣军的地步,但眼前这个肯定不是。“去传话就行了。”事务员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用手指一点衣角,手指上跳出一点火焰,把衣角连同上面溅到的脑浆一起烧成灰烬。很快地,夜刃工会的首领,奥斯星城阴影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老乌鸦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这位事务员打扮的法师客人。老乌鸦今年五十八岁,穿着一身很考究很得体的衣服,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无论是谁看见了头一眼的感觉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很有修养很有风度的贵族老爷。但是事实上奥斯星城中所有的盗窃,拐卖,诈骗,至少有八成是他经营的生意,而且他生意的广泛度,对奥斯星城地下的掌控度,已经达到了可以让各大神殿和罗斯切尔德家族都侧目的程度。某种程度上,‘幸运埃罗的兔子脚’这个据点所占据的位置就很能说明问题——贫民区,港口,中心区之间的交界处。‘夜刃’经过老乌鸦三十多年的经营,可以在这三个阶层之间游刃有余地抓住任何有利可图的机会,甚至任何一方都还离不开他。黑帮首领能做到这个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老乌鸦也经常性地以此为荣。‘幸运埃罗的兔子脚’前面的商铺是用来进行一些比如销赃,悬赏之类的大众活动,谁都可以进出,而后门则是留给那些有资格和老乌鸦面对面地谈的特殊客人的。很多时候,这种资格本身都是一种抢手的资源。所以老乌鸦每次在接见这些特殊客人的时候都有一种优越感。不过这次没有,看到这位年轻的事务员的时候,老乌鸦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然后挥了挥手,做了个特定的手势,让紧跟着他的两个护卫退开。两个护卫有些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很少有看到老乌鸦做这个手势的时候。这个手势是让他们离开并保证周围没有其他人——是真的离开,更多时候是假装离开,准备好足够的武器和人手随时转回来把放松警惕的对方给宰掉。他们当然也不能质疑老乌鸦的决定,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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