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模样极是无助。这些日子,她每晚都跪在这里,当真是风雨无阻。
她颤声低唤,眸中泪光盈动:“皇上。”
君修冥对她几乎是视而不见,看来这个女人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反倒是一旁无虑扫了她一眼,冷哼了声:“贵妃每晚跪在这里,你跪的不烦,本王看着都烦了。”
谁让这个女人总是勾饮他爹爹,因为她的存在,爹爹与娘亲时不时也会怄气。
杨沁月声音哽咽,紧咬着唇瓣,泪珠扑簌而落:“你……”
她目光求助的看向君修冥,而后者仍无动于衷,反对一旁常德吩咐道:“你没听到中州王说什么吗?以后若贵妃再出现在养心殿,朕唯你是问。”
“老奴遵旨。”常德领命,忙吩咐两个小太监将杨沁月架走。
杨沁月一个柔弱女子,自然无法反抗,只能无助的哭泣:“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沁月一次好不好?沁月不能没有你……”
君修冥被她恬噪的声音哭的心烦,将无虑从地上抱起,直接向菀宁宫走去。
无虑长大七岁,他抱他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
他含笑开口,眉宇间是身为父亲的骄傲:“似乎又重了一些。”
无虑悻悻地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又没求你抱,两个大男人抱一起才别扭。”
君修冥拍了一下他脑袋:“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会你娘亲应该做了宵夜,也难怪最近胖了不少。”
因为边境的事情,君修冥经常熬到深夜,安笙也常常做好了宵夜等他们过来。
无虑挑了挑唇角,笑的别有深意:“爹,你一到晚上就又馋了不是?”
君修冥没好气的斥了声:“你这小鬼知道什么?”
无虑回过头,撇了撇嘴反驳道:“我什么都知道,不然爹也不会总赶我一个人去偏殿睡。”
君修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当真什么都知道?会不会知道的早了一点?
看来以后还得将门窗关好一点,免得总让他闯进来。
月余后,夏侯渊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北盛便向燕国递上议和书,燕国也欣然接受,并派了使臣前去。
按照惯例,温孜言下达在帝都城内的驿站,休憩两日后,宫内的车马会来接他入宫,总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了。
总管此事的是大太监孙全寿,他是内务府副总管,职位仅在常德之下。
孙全寿卑躬道:“燕国太子请,我朝天子在乾祥宫等候已久。”
温孜言带着几个随行的大臣坐上马车,自然也包括沈寒:“有劳公公。”
他们一等人在大太监孙全寿的引领下,一路向乾祥宫而去,脚下踏着鲜红的毛毯。
他在乾祥宫正殿停住脚步,仰起头,只见明黄龙椅之上,君修冥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当初一别,竟是七年之久。
在他的两侧,文武百官拱手而立,庄严肃穆。
温孜言微微俯首,气势凌然:“燕国太子温孜言见过北盛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修冥轻抚了下云袖:“太子不必多礼。”
温孜言一笑,而后对沈寒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抬上了几个大箱子。
打开后,里面都是一些燕国盛产的丝绸、瓷器等物,虽是极品,却并不稀罕。
当然,温孜言本意也并未打算送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他此番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送礼的。
温孜言再次开口,语调依旧清冷:“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君修冥不以为意的轻笑,摆手示意御林军抬下去,他眼神落在一旁常德身上。
常德会意,忙躬身上前,君修冥在他耳侧附耳几句,他连连点头,退下。
不多时,常德返回大殿,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只盆栽,盆中种植着一株双生花,同一只花枝上,竟结出红白两色的花朵,倒是十分稀奇之物。
主位之上,君修冥语调温润低缓:“这株金吉山茶是苏广刚刚进贡之物,极是稀奇罕见,今日朕便借花献佛,还请太子转赠给北盛皇帝。”
温孜言长睫低敛着,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好一个礼尚往来,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从来不吃亏的。
这花虽稀奇罕见,但这么个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更不能换银子,也只有后宫那些无病升吟的嫔妃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温孜言不咸不淡的丢出一句:“在下替我朝帝王谢过北盛天子。”
而后一摆手,示意侍从将花抬下去。
君修冥淡声又道:“太子不远万里而来,便在帝都好好休养生息几日,也好见识一下我朝的风土民情。礼部侍郎卫深。”
被点到名字的下臣拱手出列:“微臣在。”
“太子在北盛的衣食住行,朕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若有丝毫怠慢,朕唯你是问。”
卫深慌忙跪地:“微臣不敢。”
温孜言唇角微弯,看着这对君臣的演戏,不过还是谈谈赔偿的事儿比较实际。
想至此,他上前两步,微拱手,刚要开口,却听主位之上君修冥慵懒道:“朕累了,有事明日再奏。”
常德麻利的一摊拂尘,抻长声道:“退朝。”
这三人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温孜言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男人果然还一如既往的狡猾,一直在和他绕弯子,既然如此,他也就好好的和他玩玩。
出宫的路上,沈寒在他身旁压低声道:“北盛的皇帝看来不好对付,他一直在避重就轻,和谈之事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温孜言哼笑:“这个男人的厉害本王见识过,他不过是先冷着我们,打压住我们的气焰,免得我们得理不饶人,狮子大开口。放心,该给的,他一定会给。”
沈寒突然顿住脚步,疑惑的道:“太子似乎很了解他。”
温孜言不急不缓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入夜后,温孜言再次命人递了帖子上去,求见北盛天子。
若不出意外,君修冥是不会见他的,不过,没关系,他自有应对之策。
他命人将杨尧五花大绑的押送到宣武门前,压跪在地。
一旁,侍从搬来太师椅,温孜言悠哉的靠坐在椅榻上,低敛着眸子,似乎很欣赏杨尧此刻狼狈的模样。
至少他可以用这个废物挽回一些当年输在这里的颜面。
杨尧狂躁的挣扎,却被侍从死死的压在地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温孜言随意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边的笑透着几丝邪魅:“杀你?还轮不到本王动手。免得让你的血脏了本王的手。”
杨尧吐了口血沫,嘶吼道:“你放开本将军,我是皇亲国戚,你如此对我,沁月是不会让我北盛皇上放过你们这群敌军的。”
两旁的侍从脸色阴沉,一脚踢在杨尧身上:“给我老实点。”
他痛苦的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温孜言冷冷的看着他,眸中无一丝波澜,甚至透着冷寒。
天下谁人不知北盛皇帝疼爱贤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却也不想与他浪费口舌。
侍从递上一杯温热的茶盏,温孜言随手接过,浅饮一口,语调慵懒轻慢:“宫中还未有人出来,似乎是杨将军喊得不够大声。”
侍从自然懂得他话中深意,两个侍卫微一拱手,来到杨尧面前,两脚下去,分别踢在杨尧两个膝盖之上。
只听嘎嘣一声骨节碎裂声响,之后便是杨尧凄厉的哀号声。
温孜言微微蹙眉,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宫门果然大敞,匆匆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总管大太监常德。
对于他的出现,温孜言面上无丝毫意外。
他将杨尧这个战俘压在宫门前,无疑是在打君修冥的脸。
但这个大将军是他选的,这场战争,他也该负一定的责任。他没将杨尧压上金銮殿正殿已经是给他留了颜面。
常德目光淡淡瞥过地上狼狈不堪的人,随后温笑询问:“老奴参见燕国太子,不知太子深夜来此,这是何意?”
温孜言一笑,果然是君修冥带出来的人,还算沉得住气:“今日送来的礼物陛下似乎不太喜欢,我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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