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女人那不可不了解的小心思……嫉妒啊。
嫉妒是所有生物体内都存在的情绪,可是不管再如何地嫉妒,女性在公开场合的嫉妒,都会使得其德行品格显得无比丑陋。尤其是同为女子的贵族们,哪怕私下再如何做,公开场合,一定会联合抵制因为嫉妒而残害对方的女子。
一时间,不管是王宫大臣,资深法师,还是宫廷的贵妇人,所有人看埃蒂陛下的表情都有些若有所悟的微妙与鄙视,丹巴来的观众更是彻底抬不起头来。
“我没有!”
埃蒂很想说,她根本没有指使随从用那么低劣明显的手段干扰泰米尔,可这个小侍卫的确是她从丹巴带来的,这点没法否认。
泰米尔也不废话,一个记忆闪现术出手,也不管小侍卫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了那么强悍的五阶法术,很快就从口吐白沫的侍卫脑袋里提取出一段记忆。
记忆显示,的确是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男子,在比赛开场中间找到这个小侍卫,给他一个埃蒂女王手书的纸条,让小侍卫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干扰泰米尔。
然后,纸条也从侍卫的靴筒里搜出来了。
九阶法师被一个和蝼蚁差不多的侍卫推了一把打断施法,简直是耻辱!作为法师和裁判的权威受到侵犯,泰米尔脸色差到恐怖:“埃蒂陛下,您还想说什么?”
不给埃蒂再说什么的机会,泰米尔又面向观众席方向,将纸条丢了过去,那里坐了一大堆从丹巴远道而来的亲王大臣,众人展开纸条一一传阅,果然是埃蒂的笔记无误,连签名上的拐弯都半分不差。
“大国中兴,靠的绝不是一个君王的力量,而是臣民与君王合力治理,可我遍读史书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个国家能够在只会使些小伎俩的无能君王带领下走向昌盛的。”
编纂史书的人,即使看起来都温和可亲,内里绝不是什么软和性子。泰米尔一开口,就是辛辣见血的招数,没有指名辱骂任何人,话语却像钢刀一样扎在埃蒂心上,扎了个通透。
亲王大臣们脸色也很差,本来埃蒂陛下作为女人,统摄丹巴就有些让人诟病,对战东雪的几次交锋更是大失水准,个人实力也从一个影刺打落为普通的凡人。
丹巴内部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没有一拥而上,完全是因为埃蒂还有些旧臣,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有计划好如何在断绝血脉的王室安排继位者。
可埃蒂现在丢人丢得整个东大陆众人皆知,就差被泰米尔直接指着鼻子骂“心术不正”了,这件事的影响太坏,无论如何,回国以后都得有一番计较。
观众席上,一个老亲王颤颤巍巍站起来,代表全体丹巴权贵,恭恭敬敬地对着泰米尔鞠了一躬:
“泰米尔大师,受教了。”
这就是一种表态。
见到老亲王如此做,埃蒂一时间脸如死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落差与绝望,再次像寒流一样席卷全身。
梁小夏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喝果汁,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洛基。
“还真是不留情呐?”
在之前的对战快结束的时候,洛基的确离开过一段时间,这事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投桃报李,这不是很正常么。”
洛基表情很正常,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打量远处的埃蒂,空空的芦苇管吸得杯底的果汁“呼噜呼噜”响。
他和埃蒂一样,原则性都没有那么强,埃蒂既然能害得他男扮女装参加选美比赛,他当然也得让埃蒂在观众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脸才是。
“都过去了?”梁小夏突兀地问。
“都过去了。”
洛基的眼睛细长眯起,伸手将空杯子递出去,“再给老师端一杯免费果汁来。”
没有悔恨谴责,没有心上女人牵挂的洛基,将重归为狡猾如油,无懈可击的精灵战舞者。
……
第三场比赛终于开始见高下,精灵治疗师逆转局势以弱胜强,打败牛头人,梁小夏以总胜一场保持领先。
第四场,加尔多与希尔竞赛。
比赛内容是希尔决定的“精力球拔河赛”,双方将精神力各灌注法力球一边,以精神力拉动中央的圆球拔河,直到精力球完全被拉过两边的分界线为止。
和传统拔河赛不同,中空的精力球内部容积有限,中央以金属板割开,能够塞满的精神力也就那么多,想要将球体向己方拉扯,一方面就是仗着持久,耗尽对方精神力,另一方面则是比拼精神力的精纯度,尽量在精力球里塞更多的精神力进去。
于是,一场听起来像是力气赛的拔河,直接成了精力赛,希尔虽然强大,精神纯度却不怎么高,和加尔多半斤八两,只是撑着体质上的特殊性,维持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未有落败。
加尔多则在这场拉扯中,一直持续到东方渐白,第二场象征元素之力爆发的大雪降下,才脸色惨白地告败。
将近六个小时的精神力消耗塞,又没有什么激烈战斗场面,除了经常熬夜的法师外,观战贵族们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到最后泰米尔高声宣布希尔获胜,才有不少人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给了几下有气无力的掌声。
这让幻想自己万众瞩目的希尔又是一阵无名之火。为了彻底让东大陆的贵族们臣服,她的题目可是最难最危险的精神对抗,稍有不慎就会精神错乱甚至引起自爆,而她连着坚持了六个小时都没有落败,简直是个奇迹!她简直是天才的典型代表!
为什么这样的奇迹,都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在乎?这不合理!这不公平!
“呵呵,梁小夏,你看希尔陛下的脑袋,好像甘蓝哦。”
泥球听到欢呼声,迷迷瞪瞪地睁眼,刚张开眼皮就笑了出来。
的确,圆圆脑袋,两颊都涨得紫红紫红的,是挺像颗圆头菜。
梁小夏很给面子地一笑,又拍了拍泥球的脑袋:“回休息室去睡吧,坐在椅子上冥想终归还是不舒服。”
这下泥球彻底醒了,“不行不行,下一场若是你比赛,我错过了怎么办?”
“放心去睡吧,下一场不会到我。”
如果加尔多还想要丹巴那大片的国土,下一场比赛绝不会是她和希尔的对抗。
果然,四个人再次上场,法术骰子在仅剩的那么两种可能组合间转动,很快停留在加尔多和埃蒂头上。
之前加尔多设计,让埃蒂打败梁小夏的手笔已经失败,如今他落败于希尔,再不尽快打败埃蒂,从夏尔手中分得一半丹巴土地,他最终的下场不会比如今名声尽失的埃蒂好到哪儿去。
加尔多精神力在上场比赛中耗得干净,忍着剧烈头疼连喝了三瓶精力补充药剂,才觉得自己回过神。
只可惜这药剂不是没有一点副作用的神药,补充过后加尔多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没法很好集中,光是泰米尔说话的时候,加尔多就眼神空空,连着走神了三次。
“咳咳,加尔多陛下,您在听吗?”泰米尔哼了一声,拉回加尔多的思绪。
“比赛,哦对,比赛,比什么?”
加尔多有点尴尬,这么重要的场合还走神。
“比记忆力。”
埃蒂终于笑了,只要抓住机会,她还是能翻盘的,翻得干净漂亮。
记忆力比赛也是循环赛,第一轮,泰米尔手指向空一挥,十位数的数字串冒出,闪现五秒后又消失。
很简单,加尔多和埃蒂都迅速准确写下答案公布,连场边的观众都很有兴趣地参与进来,心中默念答案。
第二轮,泰米尔的题目是一首诗,满共四行的押韵诗歌,两人也是不费力气通过。连观众都觉得难度尽管开始增加,也还能在接受范围。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泰米尔出题越来越难,花样也开始越来越多,直到第七轮,直接伸手用法术虚化出一张古旧磨边的文献,闪了十几秒就消失了。
“请问,第二十一行第六个单词是什么?”
埃蒂很快在法术板上写下“废墟”这个词,看对面的加尔多,吭哧吭哧许久,才拧着眉写下答案,还不确定。
结果,加尔多的记忆力虽然开始不靠谱,但还是没错,答案的确是“废墟”。
第八轮,第九轮,加尔多都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用来回想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十轮,泰米尔出题难度又变态了一把,直接是一个巨石的机关阵的模型出手,说明计算规则后,开口就问,“若想要在最后节点造成至少二十块落石的伤害,第三节点最多能用多少石头?”
两人除了需要靠记忆力硬记住所有节点放石范围外,还得有一定计算能力,看着眼花缭乱的机关阵,在场观众除了计算高超的法师,全部阵亡。
这道题,两个人用的时间都很长,将近二十五分钟过去,才先后说出答案。
都是正确!
观众们欢呼不已。
第十一轮,十二轮,难度更是蹭蹭向上长,但是加尔多和埃蒂都没有叫停退出,比赛到这时候,对两位君王来说,“放弃“差不多和”自杀“是一个意思。
这场比赛,必须分出高下!
此时比赛已经过了正午,第十五题中间,两人休息一会,吃了点东西,强行使用记忆力过十五题,脑力都消耗的可怕,直觉得脑汁都要被榨干了。
埃蒂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注意力不集中,什么走神,一个总是走神的人怎么可能连着答对十五个这么有难度的题目?
加尔多根本就是装出来的,装得奄奄一息精神虚弱,引得她往这个记忆力比赛的坑里跳。
事已至此,再想退出也没办法了,埃蒂吃掉最后一块肉饼,危险地看着加尔多。
加尔多看埃蒂表情,就知道他被识破了,倒也不惧,举起装着葡萄酒的杯子,遥遥一敬,饮尽酒液又舔了舔嘴唇。
作为广袤东方大国峇鲁的国王,连三瓶没有副作用的精力补充药剂都找不出来?别开玩笑了。
“智狐加尔多“,这称号可不是让政敌们白叫那么多年的。
短暂休息过后,竞赛继续。
十七轮,十八轮……
在泰米尔连着说了两个小时,报出一个七千多位的无序数列,并要求两位加尔多和埃蒂分别“逆向写出第三千六百五十四位后的一百位数“”正向写出第五千七百位前的一百位“后,比赛难度正式突破正常人极限,脑力不济的法师学徒们纷纷倒地,感觉头疼得像被劈开一样。
休息过后的加尔多则像开挂了一样,又快又好地写完了,轮到埃蒂磕磕绊绊写答案,心中犹豫。
直到最恐怖的第二十轮来临。
泰米尔没有急着说题,而是让两位选手都休息了五分钟,才慢慢开口:
“看得出来,你们二位无论是从记忆力,分析能力,还是推理能力,都远远超出了历代君王的平均水平。再加上一些‘小手段’,勉强还能再撑一撑。
不过,不管用什么手段,二位陛下,脑力应该已经都到极限了,如果坚持再比下去,这场比赛会对你们的精神造成无法修补的伤害。况且,我觉得这样不停出题也很浪费时间,不若就让我出最后一题,一次定胜负吧。“
埃蒂和加尔多倏地一下都打起了精神,他们绝不信泰米尔会如此好心,这最后的一题,一定是奇难无比,且能分出高下的题目。
胜败在此一举了。
一直长在泰米尔头顶的小花第一次闭合起来,泰米尔同时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滑动,念念有词之中,一个半透明的巨大虚影,开始整个在比赛场中央的大片空地浮现。
“天啊——!“
“这么大的迷宫——!“
观众们感叹九阶法师的超强精神力时,都忍不住惊呼眼前的虚影。
巨大的圆球占据了整个赛场中部,比刚刚探进来的时俟的头颅还大,半透明的墙壁可以轻易使人看到内部。
和传统平面迷宫不同,这是一个三维上的迷宫,微缩过好几倍的通道每个不过手指粗细,通道四面八方方向拐,远看过去,密密麻麻地像个实心球。
“这是失落的死亡迷宫模型,如两位所见,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剩下的路,不是死路,就是循环路。“
泰米尔指一指圆球迷宫的底部的开口,又指了指顶部开口,”最后一题的题目就是,一个小时内,在你们的答题板上,将正确的道路写下来。加尔多陛下起点在下方,埃蒂陛下的起点在上方。“
说完,泰米尔看了一眼希尔,又将视线放在梁小夏身上。
那一眼,似乎很有深意,莫名让梁小夏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希尔的表情似乎也有点不对头。
泰米尔是想借着迷宫说什么吗?梁小夏也不由自主地多投入精力在迷宫虚影上,跟着其余人分析起来。
对比赛的人来讲,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梁小夏也是额头见汗,她强行用精神力将整个迷宫构造全复制到脑袋里去了,可是想要在一个小时内,从万千分叉道路里找到一条正确的,又何止千难万难。
最终,加尔多和埃蒂都到了极限,交上答题板后,埃蒂直接晕了过去,加尔多也是脚下一软,靠在随从身上,脸色惨白得可怕。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要虚脱了。
泰米尔认真看了看两个写得密密麻麻的法术板,闭着嘴巴,神情严肃认真,让所有观众都心神凝聚。
毕竟,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决定所有人命运归属的比赛,丹巴和峇鲁之间间隙已久,在今天,就要直接分出个高下了。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泰米尔才慢慢开口:
“很遗憾,两位陛下的答案,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不过这局,我判定加尔多陛下获胜。按照您的线路,迷宫可以走过半,但是按照埃蒂陛下的路线,在入口处不远就会陷入死循环中。 “
欢呼声随着泰米尔的宣布,震天动地响起来。峇鲁的观众们更是自发地唱起了国歌,恨不得把加尔多供在神坛上拜一拜。
这场胜利,真的好艰难。
可付出与收获同样值得,他赢了丹巴一半国土!一半啊!将近四分之一的东大陆,这是发动一场战役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收获!
加尔多感觉自己也要晕过去了。
只剩最后一场比赛了。
“感觉紧张么?”
“有点。”
镜月端着一小杯淡蓝色液体,递给站起身的梁小夏,“来,喝了它。”
梁小夏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确认无误后,接过镜月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咸咸的,有点白柠檬酸甜味,一杯下肚,辛辣从食道直通胃部,然后就是一股无法抗衡的薄荷风暴,让梁小夏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时,头脑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
这时,比赛已经进入第二天傍晚,三轮明月缓慢地划过祖远遗迹赛场上空,洒下一片夜晚独有的凉意,预示着真正决定精灵命运的时刻到了。
“你们等着看好吧,不仅是西晶和东雪将是我们的,最终精灵只有在我的带领下,才能走向真正的统一!”
希尔高声宣誓。
领头精灵扯起一张象征南薇草原的浅绿藜草与蒲公英大旗,卷起长长的骨色剑与法杖,举过头顶递给希尔。
身后金甲的南薇精灵侍卫们同时举起了剑,向着剑鞘一敲,齐齐高喊“女王万岁!南薇万岁!”为女王送行。
金戈铁马般的气势中,希尔腾空而起,在各种惊呼注视中飞翔着稳稳落在赛台上。
梁小夏那边,则远远没有如此嚣声震天。
“愿月之光辉的藤桂,永缠您身……我们在这里,静候陛下凯旋而归。”
所有白精灵都起身,依次对梁小夏行礼。
月光下,身材纤长的精灵,繁复的长袍,含蓄忠诚的表情,优美的仪态,宛如歌声般的语调,小小看台上的一切,都令观众都有种如坠画中的感觉。
“等我回来。”
梁小夏依然秉持人公开场合少言少语的淡然感觉,没说什么,微笑地回敬精灵们一礼,就向台上了。
女王对女王。
真正的精灵女王,只能有一位……梁小夏与希尔对望一眼,都明白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殊死搏杀,不到她们两位其中一个死亡,较量不会结束。
“我也不想和你绕弯子,我只出一道题,生存决斗赛,咱们两个一同进入那个迷宫里。”
希尔手一指,指尖正对泰米尔幻化出的那个巨型迷宫。
“夏尔,你敢吗!”
连陛下的尊称都没有,希尔看来是连脸面上的和平都不打算维持了,选择也不给,直接以激将般的口吻,对梁小夏下战书。
偏偏在公开场合下,这种直来直往,粗暴浅显的方式出奇地有效,逼得梁小夏不得不应战。
“先出迷宫者算赢,在迷宫中杀死对方也算赢,我没意见。”
梁小夏面无惧色,接上希尔的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场地中央正在逐渐消失的迷宫模型。
泰米尔事先必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了,这才借着加尔多和埃蒂记忆力竞赛的机会,提点梁小夏。
“好的,竞赛最后一场,希尔陛下对夏尔陛下,内容是死亡迷宫生存赛。这场比赛无时间限制,直到其中一方走出迷宫,或者杀死对手,比赛才能宣布结束。两位陛下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开始传送了。”
泰米尔说完,得到示意后,双手一辉,梁小夏和希尔就在原地消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