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看上去很焦躁,这是正常现象,心理素质再高的人迷失在这片如汪洋般的林海中也会崩溃。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顾琳,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浪费体力,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还是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没有信号,没有卫星定位手机,白天还好,起码能够避开看得见的危险,但到了晚上,各种毒虫蛇蚁全都出动了,一路上他们看见了不少动物的骸骨,骸骨上还趴着一只只黑色的蜘蛛。
是毒蜘蛛,一旦靠近就会丧命。
何明吃力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打开刚要喝个痛快,就听素叶说,“省点喝,在我们没有找到水源之前我们不能浪费一滴水。”
何明艰难点头,他的唇都已经干裂了,脸色苍白。
顾琳迷惘,问素叶,“我们该怎么办?还能走出去吗?”
还没等素叶回答,方倍蕾就恶狠狠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没有查明白孩子的去向之前就冒然进了林海,我们要不是为了找你能在林海里迷路吗?还有啊,你有没有点常识?你在进林海之前什么都不准备吗?要是没有我们,你早就饿死或渴死了!”
“什么叫为了找我?你们之所以进林海,什么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顾琳原本就焦躁恐惧,而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往往就会衍生愤怒,“我想往这里面走吗?都是那个该死的孩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选择来了藏区!”
素叶面色严肃,“顾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我要怎么说?现在害死你们的不是我,你们要怪就怪那个孩子!”顾琳神经质地大吵。
何明无力地劝阻,“行了,别吵了……”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
方倍蕾鄙夷地看着顾琳,哼道,“你以为谁都像是似的,不喜欢来灾区你就别来,当初为什么争命占着名额来了?不喜欢孩子就明说,在别人面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恶心!”
“我恶心?方倍蕾,你敢说你来这儿没有目的吗?你来这儿就是想要爱心奉献来了?别在这儿给我装圣人!”
“我来这儿的确是有目的,但跟你的目的不同!”方倍蕾冰冷冷地说了句,然后看向素叶,“我是不想输给她。”
素叶愣住,顾琳噎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都不服你。”方倍蕾这一次是对着素叶说话,她眼里的光有不屈,有不服输,“你一进精石就做了组长,所长还那么信任你,凭什么?只是因为你在国外有过几年经验?还是因为你的导师是丁所长的儿子?你有什么本事一下子成了空降兵,凌驾于我们之上?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就是不服气,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素叶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方倍蕾这一次没有说谎。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当时你来藏区只是出于考虑,当听说我同意来藏区时才下定决心前往?也所以,当你知道我打算进林海你也跟着来,只是因为你觉得,你理应该比我强对吗?”
“我凭什么不如你?”方倍蕾咬着牙反问。
素叶没有进行反驳,她的眼神变得沉重,看了一眼周围,淡淡道,“你的争强好胜应该用来对付大自然上,而不是用在我身上。”
方倍蕾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有一声嚎叫穿透人耳,周遭的空气也似乎薄凉了。顾琳一下子又慌了,“什么声音?”
不止是顾琳,就连方倍蕾和何明都充满了警觉。
素叶听过这种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尽量让声音安静,“狼。”
“什、什么?狼?”顾琳脚跟一软,一下子瘫软在地。
方倍蕾刚刚的气焰也一下子消散了,眸光变得慌张而凌乱,何明则紧张地吞咽口水,赶忙起身道,“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狼不会是单独出现的,一只狼叫了,必然是有狼群的!”
“的确会有狼群,但,我们不能离开这儿。”素叶跟何明相反的意见。
“为什么?”何明失声。
素叶环视了周围,阳光已经渐渐变得朦胧和稀薄,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森林里已经开始起雾了,再拆除帐篷的话,必然是要顶着浓雾走,这样更加危险。沿途上你们也看见了动物的骸骨,那些有毒的蛇和黑蜘蛛随便在雾里咬我们一下,我们就死定了。”
“难道要等在这里喂狼?”顾琳吓得哆哆嗦嗦。
素叶想了想,赶忙翻包,从里面摸出两个备用的火把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何明,跟大家说,“狼怕火和烟,如果有狼群进犯的话,我们用火把防御的话,起码这*没有问题,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再找合适的地方想办法。何明,你受伤了,拿着火把防身,方倍蕾和顾琳,你们两个一会儿先睡下,然后再顶替我和何明。”
方倍蕾没等开口,顾琳一下子冲上前夺过何明的火把说,“我拿着火把。”
素叶皱眉看着她。
顾琳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明显,尴尬解释说,“何明他不是受伤了吗?我怕他拿不住火把。”
何明也懒得跟她计较,任由她去了,方倍蕾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一声。
“我们四个人,就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相互帮助,否则谁也走不出去。”素叶呵斥,在以前的攀岩生活中,她所经历的大小困难也不少,自然也见过人性最卑劣的一面。在她没攀岩之前,常听过几人去雪山探险,最后只能靠着吃食同伴尸体才能存活的故事,她以为一切不过就是故事,但当她跟着攀岩队走过千山暮雪时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人在面临危险时才能逼出真正的人性。
在面临生与死的边缘时,谁都做不了圣人。
所以此时此刻,她有必要强调团结的重要性。
“现在,我们的背包里加在一起的水连十瓶都不到,面包等食品也有限,我们还要在这里走多久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尽量节省粮食和水,尽量少说话,如果能够找到水源或可以果腹的东西,我们尽量能多装就多装。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记住,一定要按时辰来换人打更,你们身上都带着刀具了,一定不能离身。”
顾琳急了,“我没有防身的工具。”
素叶二话没说将自己包里的瑞士军刀扔给了她,“千万别弄丢了。”
“那你呢?”问话的是何明。
素叶带的工具虽然多,但刀子就带了一把,想了想,从旁边拿过些粗树枝,“用这些。”
其他三人都不解。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可以将这些树枝的一头削尖,作为工具或必要时点燃都可以。”素叶冷静道,“一定要粗细合适的树枝才行,我们分工,两个人在这里削,两个人再去附近拾一些来。”
何明起身,“我去拾。”
顾琳赶忙坐下来拿过树枝说,“我削树枝。”
素叶瞟了一眼顾琳,没说什么,起了身,“何明我跟你去,方倍蕾,你会削吧?”
“我不是小孩子。”方倍蕾没好气地说。
素叶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何明到附近拾树枝去了。
入了夜,温度降了下来。
浓雾已经笼罩了森林,人与人要坐得很近才能看见,两个帐篷挨得很近,成为了轮换休息的场所。
何明的伤口发炎了,到了晚上开始发烧。
素叶便重新安排了值班时间,方倍蕾和顾琳相互搭伴,素叶自己一个人,每两个小时轮换一次。
又是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夜。
万幸的是,狼群没有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令他们原本就憔悴不堪的“旅途”能稍稍平静下来。
就这样,见了日出。
等素叶醒了时,撩开帐篷的门就看见方倍蕾趴在木垛上睡着了,没见顾琳。她伸了个懒腰上前,弯身拍了拍方倍蕾。
方倍蕾睁了眼,看得出倦怠极了,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顾琳呢?”素叶问。
方倍蕾起身,用力地伸了下身子,稍稍驱走疲倦后说了句,“可能去上厕所了吧。”
“赶紧去叫她,我们得出发了。”素叶命令完又去叫何明了。
五六分钟后,就在素叶给何明查看伤口时,只见方倍蕾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闯进了帐篷,“顾琳不见了!”
什么?
素叶和何明同时愣住了。
“我找了周围,都不见她。”方倍蕾十分紧张,攥紧了拳头,“她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
“你睡了多久?”素叶问。
“我是天刚亮时有点熬不住了才睡的,顾琳说她看着,我想反正天亮了你们也该醒了,应该没什么事儿。”方倍蕾有点语无伦次。
素叶压住心头的慌乱,努力捋清思路,“应该不会是狼,否则不可能这么安静。”
“那……”
“何明!”素叶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你快看看放在你包里的水还有没有了?”
何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扑到自己的背包前。
方倍蕾也明白了素叶的担心,喃喃道,“千万不要……”
何明掀开盖在包上的衣服,紧跟着,呆住了,方倍蕾也瞅见了,脸色“刷地”变白。素叶的呼吸变得急促,二话没说冲进了自己的帐篷里,何明和方倍蕾也赶忙跟了过去。
素叶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放包的地方空空如也了。
“这个践人!枉费咱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方倍蕾气得暴跳如雷。
何明一下子跌坐在地,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她把我们的水和粮食全都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素叶万万没想到顾琳会这么做,一时间心里也毛毛的。
没了粮食和水,他们要怎么走出这片林海?
当时为了统一管理,粮食和水主要放在何明和素叶的包里,现在他们两人的包没了,里面的工具也没了,素叶又马上去找火把,发现其中一个火把也没了。
方倍蕾也有包,她的包里只有一些紧急的药,但也被顾琳翻走了大半。
“她一定是认为我们走不去了,粮食有限,水也有限,四个人一起死她倒不如争取多活两天!”方倍蕾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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