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吟微微摇了摇头:“若说对此人的了解,也多从旁人口中听来。说来惭愧,在下也不过是十年前刚刚进入这望山医会,那时还是由掌门引见。自十年前起,在下便只见过此人一次,那还是七八年前的西临的一场瘟疫,从妖族之中爆发,随即传染到了百姓身上,我等虽能够控制扩散,却无能叫那瘟疫解除,便是连会长也无了法子,才发了讯,请了此人前来。”
归来吟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说来,此人倒也当真了得,他虽不许旁人围观,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但也果真在七日之内研制出了解决瘟疫的法子,不出一个月,这瘟疫便散了。”
“也恰是因为如此,此人虽然好不接受望山医会的管制,但众人也都对其有所敬畏,一来是前任的会长对其颇有好评,再来其医术也的确是我等望之莫及。”
少忘尘不解:“若如此说来,你对他的映象便该是很好才对。”
归来吟闻言,便是好一阵苦笑:“却不知,在此后我打听此人的来历,所闻却非是如此啊。”
“哦?”少忘尘应了一声,饮了一口茶。
归来吟也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不用少忘尘主动去问,便讲述了不少关于公子昂的事情。
按照归来吟的说法,公子昂当真也可算是十恶不赦之人,可却又是医者,也不知是正是邪,便也越发叫人觉得高深莫测。
听望山医会之中的老人说,公子昂约莫是在二十年前加入的望山医会,那时望山医会的会长在望山医会之际,带了一人来,什么也不说,只说是要闭关,便将此人放在了医会之内。
医会照常举行,可是公子昂却叫所有人大吃一惊,开场便扬言要挑战整个望山医会的医者。那时的望山医会的成员可比现在的要趾高气扬的多,一言不合便是恶言相向,但终究是碍于公子昂乃是会长带来的人,所以言辞纵然恶劣,倒也的确是给了公子昂一个挑战的机会。
那时的挑战比起今日少忘尘经历的要简单些,却也繁琐些。那便是由望山医会的成员每一人都出一个难题,叫公子昂作答。公子昂欣然答应,却也提出了一个极其过分的要求,那便是,只要他作答成功,便要收了提问者的一只左手。
这更是激怒了望山医会之人,于是出题只挑刁钻古怪的来,可令人震惊的是,公子昂居然也一一作答,仿佛早已知晓了答案一般,唯有更加出众。在挑战过了所有人之后,公子昂大笑着便将望山医会的所有人砍下了一只左手,便是有要逃跑的,居然也难以敌得过公子昂的一招,落了个残缺。
到了望山医者的那些人的修为,断臂丛生不过是小小的血肉之术,便是不是医者,到了他们这等修为自行也可再长出一只手来。所以公子昂虽然是引了大怒,却也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但后来的事情,却是所有人的噩梦。
那些被公子昂收集起来的左手,居然在一日后,都化作了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存在,除了没有神识,无论是修为还是气息,都与本尊一模一样。如此惊悚的画面,怎叫所有人都不吃惊?
但噩梦才刚开始。
那时候的望山,被公子昂下了一道所有人都无法脱离的结界,所有人面对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他们做什么,那些人就做什么。
而公子昂说,唯一能够摆脱如此事端的,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吸干这些没有神识的“自己”的人的所有气血!
这完全便是自己吃自己!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公子昂疯了。可后来,他们疯了。每天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面对着,能守住心神者能有几人?第一个疯了,之后的人,便一发不可收拾。
望山医会的老人们,那一日,吃了自己的血肉,不可残留一滴血,滴落了尘埃里,也要舔干净。高高在上的高阶修真者的威严,尽数成了讽刺。
少忘尘皱紧了眉头。
“难怪他的出现,所有人都表现的极为不自在。”
“真是变态呢!”少挽歌也嫌弃地做了鄙夷的神情。
归来吟面色也不算好,饮了口茶,压了压心里的压抑,才道:“其实今日先生所见的那些人,都不过是后来这二十年来逐渐加入的新鲜血脉,从前的那些老人,仿佛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向了死亡,或者是忽然暴毙而亡,或者是忽然走火入魔,或者是走在山野被妖兽吃得尸骨无存,或者是渡劫之时被天劫轰地形神俱灭,又或者是失踪了……总之,仿佛是从那之后,原先应该属于他们的荣誉和气运,一下子都被抽干,再没有了锋芒。”
少忘尘抿了抿唇,他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