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呼唤她的名字?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是谁?谁会这般紧张担心她?
这个世界,除了南枫,也只有南枫……
“夏侯云歌,你给我挺住!听见没有!”沙哑的声音,霸道地命令着。
夏侯云歌想要辨别清楚那是谁的声音,又冷又痛的身体,再难撑起意识清晰,在一片纷杂凌乱的嗡嗡人声中,再度沉入黑暗之中……
轩辕长倾望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夏侯云歌,双目赤红。紧紧攥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好冷,恨不得将自身温度,传递给她,从昏迷中唤醒她。
她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那被染湿的被褥,像一团团妖冶的火,烧得他浑身炙痛。她就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色凤尾花,枯萎了鲜亮的色彩,只剩苍白的颜色,凄婉而哀绝!
“倾倾,你能狠心用堕胎药,何必又担忧她的死活!那药量可不轻啊,还混有剧毒。”魏荆的声音阴阳不明,似讽刺又似揶揄,隐约又噙着几分怒意。
轩辕长倾没心思去细细品味魏荆那复杂意味的一句话,只寒声低问,“有毒?我只是让人将太后的绝子药偷偷换成堕胎药!”
他从未在药里下毒!
夏侯云歌斥责君无忌的那番话,何尝不是也触动了他的心。他已改变主意,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不想抛弃这个无辜的生命。
在魏公公端着这碗药踏入摄政王府大门时,他特意交代魏公公,他会亲自喂她喝药,只是不想太后的人在他应酬宾客时,逼她服药。
没想到,她已主动喝下那碗药。
轩辕长倾眸光森然阴寒,薄唇轻启,字字如冰,“是她,一定是她!”
一定是太后已洞悉他换了绝子药,便在药里下毒,试图毒死夏侯云歌,达到太后反对这门婚事的目的。
魏荆抬起眼角,扫一眼焦躁若狂的轩辕长倾,神色是少有的严肃冷峻,慢声呢喃一句。
“这毒,很棘手啊。已深入骨血,只怕……”
“只怕什么?”轩辕长倾心房怵紧。
“会死。”
轩辕长倾如遭雷击,血色顿无,薄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会死?
他不相信!
“魏荆!你一定能救她!一定能!”轩辕长倾强声吼道。
魏荆那双明艳的眸子,眼角浮现些许嘲意,“倾倾,你当真这么在乎她?若真在乎,为何总是伤害她?若不在乎,她死了倒是省心干净。”
轩辕长倾一把揪住魏荆的衣领,他从来没对魏荆如此失态过,“你有时间在这里罗嗦,不如赶紧想办法如何解毒!”
魏荆撇撇嘴,挣开轩辕长倾的手,拂了拂衣领上的皱痕,“你这是怀疑我的医术?”
轩辕长倾闻言微顿,眼底浮上一丝希冀,“这么说,你有办法救她?即有办法,还不快救她!”
魏荆习惯性地摸了摸光滑的下颚,弹指间,插在夏侯云歌各个穴道的银针都一起颤了颤。“幸亏你及时让她将药都吐出来,虽毒已深入骨血,药量却不重,还是有法子救。”
“不过……”忽然,魏荆话锋一转,墨玉般的眸子流连在轩辕长倾身上。
“不过什么!”轩辕长倾已失了往日的沉静自持,焦声追问,尾音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过确实很棘手。”魏荆苦恼地摇摇头。
“魏荆!”轩辕长倾怒喝一声。
“确实真的很棘手。”魏荆的手指不断摩挲,似拿捏不准施救之法是否可行。
“到底如何救!”轩辕长倾怒火烧心。
“你别急!容我好好想想。”魏荆皱起眉峰,似想到什么惊澜凶险的事,“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过一种治愈毒入骨血的法子。不过此法,我还从未用过,不知是否真的可行。”
“到底什么法子!”
魏荆缓缓启唇,吐出两字,“换血。”
“换血?闻所未闻。”
魏荆皱起的眉峰渐渐放松,眼底浮上一丝略含深意的灿笑,擦拳磨掌雀雀欲试,“左右王妃之毒已深入骨血,不如让我试上一试。”
“魏荆!她是我的王妃!不是你精进医术的试练品。”轩辕长倾声如霜雪。
魏荆目光一片澄净清明,“倾倾,我相信以我的医术,有六成救活她,还有她……”
魏荆的声音猛然僵住,目光落在夏侯云歌的小腹上。
“魏荆,你到底想说什么?”轩辕长倾黑眸凝紧,似要将魏荆的心思看穿看透。
这个多年好友,看似与他亲密无间,他却无法将魏荆一眼看透。总是觉得,魏荆隐瞒他很多事。他甚至有的时候,猜不透,魏荆的用意到底是敌是友。不过,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都是魏荆不辞辛苦照料,如今又替皇兄解毒,不似心怀叵测之人。
可能是他经常身处在阴谋诡计中,已变得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轩辕长倾转而收起探究的目光,再抬眸时,依旧是那个儒俊温雅的摄政王,“魏荆,若你执意用换血施救王妃,需要什么,尽管说。”
“倾倾,不是我执意换血,而是剧毒已深入骨血,若不换血,只怕王妃熬不了几日。”魏荆的目光依旧流连在夏侯云歌的小腹上,似在犹豫什么。
他已用了封穴止血的办法,血已止住,而孩子……
“倾倾,那个孩子,留还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