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尔等不必跟着,本宫只想独自静静。”虽说能待在这宫里的人都是燕德妃信得过的心腹之人,可此时燕德妃却不欲他们陪伴,皱着眉头,轻挥了下手,吩咐了一句之后,便迈步走出房门,穿过大殿,绕过了屏风,向宫门口行去,却不曾想刚走到宫门口,却被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所惊扰,略有些不悦地站住了脚,可一听之下,脸色却立时变了。
“……拉倒吧你,瞎扯,那武才人是啥货色,怎可能跟上了太子,扯淡罢。”
“真的,我可没骗你,是我亲眼所见的。”
“不可能,你小子就是个扫地的货色,他们真有那事,又怎么能被你看到,切,那我咋就没那个眼福。”
“真的,是真的,我跟你说,这事情满宫里也就我知道,哼,要不是看在兄弟份上,我才不告诉你呢。”
“放肆!”燕德妃一听到这儿,再也无法忍住了,从宫门口转了出来,断喝了一声。
两名正凑在一起侃大山的小太监一见燕德妃面带寒霜地站在宫门口,立时吓得一个激灵,全都跪伏在地,身子哆嗦得厉害,却连大气都不敢吭上一声。
先前燕德妃就在怀疑武媚娘与太子李治之间可能有些子瓜葛,再一听这两个小太监的私下交谈,立时明白那等乱/伦之事十有**是确有其事了,心中的震惊自是可想而知的了,只不过燕德妃却明白此事重大,须轻忽不得,一个不小心,立时就会在宫中掀起惊涛骇浪,说不准要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刀下,此时眼瞅着那两名小太监瑟瑟抖的样子,燕德妃深吸了口气道:“尔等随本宫来。”
那两名小太监见燕德妃脸上无喜无怒的样子,心中憷,忙不迭地磕头叫道:“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本宫何时说过要处罚尔等,都起来,本宫有些事要尔等去办,都跟本宫进宫去罢。”燕德妃平静了下心态,很是平和地说了一句。
这两名小太监都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小人物,所执的也是最低等的打杂之役,但倒也知晓燕德妃素来待下和善,从不轻易处罚下人,此时见燕德妃并不像要处置他们的样子,自是大松了口气,也不敢多问,各自对视了一眼,忙都起了身,畏畏缩缩地跟在燕德妃的后头走进了敏安宫的大门。
走入了寝宫的燕德妃并没有理会那两名哆嗦个不停的小太监,任由他们垂手站在一旁,自己却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蘸了些墨水,在一张空白的信纸上写起了字来,片刻之后,将信纸封入了信封,又亲手加盖上了火漆,这才转过了身来,缓缓地开口道:“无庸,本宫已将纯儿的满月礼都备齐了,尔领这两位小公公一并到越王府去一趟,让他们快马送到安西去,莫要误了纯儿的吉时。”
敏安宫主事太监秦无庸本正奇怪燕德妃去不多久便领着两名眼生得紧的小太监进宫,此时听燕德妃如此慎重的交待事情,立时听出了不对味,可他乃是伶俐人,知晓啥是该问的,啥是不该问的,也就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站了出来,恭敬地应答道:“是,老奴遵命。”燕德妃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便出门自去了。
那两名小太监本自提心吊胆,不知道燕德妃会如何处置自己二人,此时一听燕德妃叫他们进宫仅仅只是为了往越王府送些东西,立时放下了心来,不免作起了一旦得到燕德妃的赏识,将来会如何如何之类的美梦来,一时间竟忘了要上前去搬运那些针织物事,只顾着站在那儿愣,瞧得秦无庸又好气又好笑,跺了下脚,低声喝了一句道:“狗东西,还愣着干嘛,搬东西去!”
“啊,是,是,是……”被秦无庸这么一骂,那两名正浮想联翩的小太监这才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应是,手忙脚乱地跑上前去,将摆在榻上的那些个针织物胡乱地抱了起来,便要往外而去,那等慌慌张张的样子,气得秦无庸脸都绿了,大骂道:“废物,没打包就这么拿着,你两个狗才作死么,还不将东西往箱子里放好,若是污了小王爷的东西,砍了尔等的狗头也不够赔的,废物!”
那两名小太监这才注意到榻旁还放置着一口不算小的箱子,这才急急忙忙地将那些衣物之类的往箱子里摆,可怜他俩不过就是扫地的杂役罢了,哪干过此等精细活儿,费了老鼻子的劲,也就整理得个马马虎虎,瞧得秦无庸眉头直皱,可一想到燕德妃那道古怪的命令,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沉着脸斥骂了几句,满脸子不耐地领着这两名小太监出了敏安宫,往越王府赶去不提。
自打安西弹劾案以来,留守越王府的纳隆就始终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尽管安西弹劾案已经过去了,可太子李治一事却又摆上了日程,为了这些事情,纳隆可谓是度日如年地熬着,眼瞅着明日就将是朝议之日了,纳隆更是有些子心神不宁,无他,险招就是险招,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就纳隆的本心而言,他是不赞成李贞如此行险的,可身为谋士,一旦李贞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再难,纳隆也得硬着头皮上,偏生如今李贞、莫离都远在塞外,而燕德妃又在深宫之中,满王府的大小事务都得纳隆一肩挑着,那等累自是不消说的了,此际天已近黄昏,操劳了一日的纳隆刚想着让人备膳,却猛然听管家刘德全来报,说是燕德妃派人送信来了,不得不饿着肚子出二门迎接。
“纳先生,娘娘托老奴向先生问安了。”秦无庸以前常来越王府走动,自是知晓纳隆乃是李贞的心腹谋士,一见纳隆出迎,忙走上前去,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不敢,某多谢娘娘的厚爱了,秦主事此来是……”纳隆此际心思重,无心多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的,娘娘让老奴将小王爷的满月礼都送来了,说让先生派人加急往安西送,莫要误了小王爷的吉日,哦,娘娘还有封信是给先生的。”秦无庸多少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不稳,见纳隆话问得直接,倒也没多啰嗦,直接了当地将来意道明了,边说着边从大袖子中取出一封加盖了火漆的信交给了纳隆。
“嗯?”纳隆一听之下,顿时愣住了,无他,往日里燕德妃有事要吩咐从来都是由刘德全进宫领命或是由秦无庸代传,但都只是口信,绝无留下笔墨之类的事物,此时秦无庸人已在此,却还得用书信方式来传达,显然此信的内容重要至极,纳隆愣了愣神,也顾不得客套,伸手接过了信函,看了看上头的题头,确实是写给自己的无疑,左右这二厅中都是自家人,纳隆也没考虑避嫌,手一撕,便将信封拆了,只一看,立时有些子傻了眼——那信上只有几个字:细审二小宦官!
纳隆飞快地皱了下眉头,对秦无庸拱了拱手道:“秦主事,娘娘有令,随秦主事来送东西的两位小公公须陪着东西一道送往安西,呵呵,娘娘对小王爷可是爱宠得很,这是怕东西半路损毁了罢,有劳秦主事回宫后到内侍监处帮着销个号,并禀娘娘放心,纳某明白娘娘的心意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纳先生,您忙,老奴这就回宫禀明娘娘去。”秦无庸又不是傻子,一听纳隆之言,便知晓此事重大,非他这个主事太监能参与得了的,也就不敢多留,忙不迭地起了身,告辞而去。
“雁大。”待得秦无庸一走,纳隆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沉着脸低吼了一嗓子。
“属下在。”纳隆话音刚落,雁大人影一闪,已出现在了厅堂之中。
“雁大,将那两个来送东西的小公公分开细审,务必审出所有隐秘之事,只要人活着便成,快去!”纳隆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扫了眼雁大,冷着声下达了命令。
“是!”见纳隆说得如此紧急,雁大并没有问何事,恭敬地应答了一声,人已飘身飞出了厅堂,只留下纳隆与刘德全在大厅中不安地等待着。
半个多时辰之后,雁大闪身回到了书房,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言事,而是看了眼刘德全,便垂手立在一旁,刘德全这才醒悟过来,此事之重大不单秦主事参与不了,便是他这个王府总管也不能知晓,也不敢再留,默默地起了身,对着纳隆拱了拱手,悄然退出了厅堂。直到确定刘德全已然走远之后,雁大这才贴着纳隆的耳边低低地将审讯结果道将出来。
“什么?有这事?”纳隆一听之下,立时激动地跳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