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见高功道人貌似颇有不悦,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指向江中对徒弟喝道:“截住那个小孩!”
“是!”
年轻道士早就蠢蠢欲动了,当即应声一纵跳出了高高的江堤,双臂一展道袍鼓荡,仿佛夜枭俯冲一般扑向小舟。
大堤之上,几位小伙子在数息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此刻却倒在血泊里蜷缩成一团腿脚颤抖,眼见是不活了。唯一还没有倒下的瘦小汉子佝偻着腰身,正踉踉跄跄朝堤坡的另一面奔去。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逃?”
中年道士一边纳闷高功道人的玄音神功居然没有震死这条汉子,一边狞笑着抽出拂尘,只两步就追至其身后,一拂扫下如同钢刷。
朱富贵痛得啊呀一声惨叫,背部的衣衫与皮肉立刻被撕下去了一大半,筋肉模糊鲜血喷溅,却强忍着痛奔至堤边纵身一跃。
这厮好生顽强!道人一怔之下眼见汉子身形消失却也来不及多想,再跨一步追到堤边,紧随其后高高跃起,但是他人尚在空中便已经感觉不妥。
这江堤高达五六十米,上半截7,二三十米是足有六七十度的陡坡,其下是十米来宽的平台,再下是三十米许只有三四十度倾斜的缓坡。那汉子要逃生绝对是顺坡跑下去速度最快,跃起纯属画蛇添足,只怕其中有古怪。
不等道人看清楚下方情形,坡段中间一个凸出的黑影冲天而起,一道寒光直刺小腹。道人护体罡气一振,缩腹扭身,袍袖伸展仿佛羽翼一般急促扑扇,硬是在空中滑出一道小圆弧让过了这一击偷袭,在刻不容缓之间扬起拂尘对着那人的肩膀斜劈而下。
朱富贵每月总要挑担往来鹤洲几次,对这条江堤熟悉得很,跳下时落到了陡坡中段一块凸出足有两米的尖石之上,早就盘算好了这次伏击。但眼下尖刀刺空,他人在空中无从借力,又被道人的拂尘劈到肩膀,身形便再次坠落,其势更急。待到他掉落平台就势一滚卸去冲力,人还没有站稳,胸背腰腹就连连遭受重击,顿时皮开肉绽。
“我说,我全都说,求道爷饶命!”
汉子喑哑着嗓子求饶,高举双臂不躲不闪,手一松尖刀落地。
道人冷笑数声后罢手,站在五步之外静观其变。其实刚才他未下重手,就是指望着留下一条活口盘问情况。这条汉子的内家真气适才被高功所破,眼下实力还不如一个武师,实在不足为虑。只是这汉子先是宁死不屈,后又狡诈偷袭,突然之间就告饶了,这个转变也实在太快了一点,令自己总感觉一丝古怪与不安?这黑厮想说什么?我还没有叫他说呢!
身形瘦小的汉子衣衫破碎,浑身跟血人一般,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他极缓慢地向前挪动了半步,又半步,突然扑通跪下了。可能这一跪太急,带得上半截身子也软软地向前倒下,眼睛却依旧盯着道人,手臂高举过头,仿佛是要行一个诡异的五体投地大礼一般。
道人鄙夷的神色未消,警兆忽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恐令他不假思索便欲疾退。
本来双方距离五步被挪近到四步,那汉子身子前趴又拉近了一步距离,高举的双臂再拉近半步距离。所以在朱富贵倒下的那一刻,其手指离道人的胸膛仅仅五尺许。
三尺龙泉剑,五尺齐眉棍。五尺的距离对高手而言算相当远了,若双方实力相差巨大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是朱富贵一直颤抖半屈的左手猛地张开,无名指、小指一弯,大拇指疾扣,食指与中指陡然伸直捏成了“剑指”模样,一道青濛濛的剑气从中指指端射出。
殿堂境界虽然能够做到内气外放,但只是在近距离内对环境进行感应,在接触时侵入对方体内,绝无可能做到将无形的真气化为有形离体伤人。乍见到眼前这位境界已经跌至武师的汉子突然释放出剑气,恍惚之间道人还以为碰到了一位巅峰的武道宗师,大惊之下肝胆欲裂,一边疾退一边慌乱挥动拂尘抵挡。
那道剑气轻盈飘逸,青湛湛若雨过云破露青天,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又好像一道虚影,空灵缥缈,不沾因果不惹尘埃;它迅捷无伦快逾闪电,予人的感觉却仿佛时光静止,一瞬被拉长成了一生,岁月悠悠而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咫尺距离,避无可避。
柔软的拂尘、坚硬的尘柄瞬间被切断,无声无息。
虽然道人仓促之间运起了护体罡气,但在剑气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噗”一声微响好似败革破漏,道人胸膛被那道仿佛穿过了漫长岁月的剑气扎了一个通透,被带得双足离地平平退去两步仰天栽倒,抽搐扭动得一阵便不再动弹。
一阵风吹过,被切断的拂尘毛发飘飘扬扬如卷起一蓬蒲公英的种子,飞向了黑暗。
三四分钟之后朱富贵醒转过来,趴着的身子如同尺蠖一般一节节拱起,翻转过来慢慢坐直,剧烈咳嗽着吐出了满口鲜血和几块碎肉。
这就解决了?
呵呵,仙人剑气可是好耍的!
他盯着中年道人的尸体傻笑了一阵,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物模糊。
常人以为武林高手打不死捶不烂,其实他们的生命力比健康之人也强不了太多,任谁胸肺碎裂失血过多都只能等死。朱富贵自家真气被仙人剑气裹挟去三分,余下七分被高功道人的破体真气搅得一塌糊涂无法凝聚,论战斗力还抵不上一个初阶武师。不过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阶武师,被这道剑气生生拔高境界到殿堂,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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