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赵的鬼差闻言只是哈哈一笑道:“快走吧,莫要误了时辰!”李胡二人又是千恩万谢,最后又给那赵头儿塞了数叠纸钱,方才上车关门坐了。
那驴车复又开动起来,这次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数倍。坐在车窗旁的任松只见两边的建筑飞速倒退,却那名叫李能的鬼差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这帮家伙走运!今儿出门可算碰着贵人了,如果不是赵头儿帮忙,只怕再花三倍的钱也未必能走这么利索,若真误了时辰,咱们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偏胡打断他道:“行了,莫扯那许多废话,这次出门花了四十万,你们一共二十个人,一人一万八不能少,剩下的你出!”说着他一指任松接着道:“也不知我们哥俩最近走了什么霉运,为了你这个差使居然跑了上千里,多亏咱爷们八字硬,命里有贵人看护,总算能赶在五点前回去了,不然……”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冲那怂人笑道:“所以你要比别人多出一半!”
“为什么要五点回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任松突然开口问道,一旁的李能冷冷道:“没听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吗?少说闲话,快交钱来!”那偏胡也一块了吆喝了几句。两人就分头收起钱来,那些老人们显然对这两个鬼差十分惧怕,纷纷从口袋中掏出花花绿绿钱币来交给他们。
“原来是冥币!”半靠半躺在座位上的任松终于看清了那纸币的样子,却原来和香烛铺卖的冥币无甚区别,印着地藏王或是阎罗王的头像,下面还印着什么丰都银行、冥府银行什么的,一千到一万的票子不等。没曾想那帮奸商印的票子还真能在地府用,“早知道就提前买他几百万放着!”这怂人一脸后悔的说道。
旁边的宋老伯听到他的言语笑道:“那可不是阳间的印刷品,就算你买了也没用,这种钱是据说是人间情义所化,分为忠孝礼智信五等,最好的是一等忠钱,最差的是五等信钱,阴间一般用的都是信钱。”他正说着,却听李胡二鬼处一阵喧哗,却原来一个衣着光鲜的胖老头因为拿不出来钱来,被两个鬼差皮鞭一顿狂抽,看的任松头皮发麻。
身为鬼差,本就不知疲劳困倦,所以李胡二鬼的鞭子甩起来也就没完没了,地上老头儿一身衣服已被抽的稀烂,滚来滚去哀号连连,那老宋头见了,不由眉头一皱,高声叫道:“别打啦,我替他出。”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灿灿的票子,任松坐在一边看的清楚,那纸币不光颜色不同,上面印的花纹也甚是特别,象个国徽。下面还印着崇宁殿发行几个小字。面值却是二元。
不知为什么,当老宋掏出钱币之后,任松突然发现老爷子气质大变,神色威严,凛然不可亲近。
“忠钱!”听到宋老头高呼转过身来的偏胡,看清他手中纸钱后惊讶的叫道。
“什么?”听到偏胡的话那李能也回转身形看了过来,当看清那金色的纸币,也是吃了一惊:“奶奶的,真是忠钱!我的娘也!少说也有二十年没见过这玩艺了。”他快步走来收了纸钱。又上下打量那老宋几眼,方才道:“能拿这种钱出来,看来你也是为国尽过忠的,也罢,你那份买路钱,我们兄弟便不收了。”
老宋听了也不多言,走上前把还趴在地上的老头儿掺了起来,见他一身被抽的鲜血淋淋,甚是凄惨,便扶他往这边走。任松见那老头身材肥硕,老宋有些吃力,便也急忙上前搭了把手。等把这肥胖老头儿扶到座位,却听宋老伯问道:“看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不象孤寡老人,就算人缘差了,收不到信钱,为何连儿女的孝钱也没有?”。
那老头儿想是被皮鞭抽的狠了,此时全身依然颤个不停,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俺也不知道哇,临上车的时候,我那几个儿子,闺女都在灵堂烧纸,可到手的却没几张!也不知是咋个啦……唉!这回可遭了罪喽!”他说着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老宋闻言叹道:“看来又是一群忤逆不孝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如此!”那胖老头闻言又哭道:“刚上车的时候,听那歪脖子说,只要一百,原以为钱够的了,谁知他们后面又变了卦……”他说着说着,不自觉瞧了任松一眼。
“什么!”听胖老头这么说,任松顿时不自在起来,道州到洛中直线距离不过几百公里,收费居然翻了十几番,摆明是这两个鬼差趁机卡油,还拿自己当借口。
他抬头四望,直觉得车内众人除了宋老伯,看向自己的目光隐隐都有些抱怨,连刚才那胖老头也是这般。正坐立不安之时,见一个巨大的巴掌递到了自己面前,李能粗壮的声音响起:“小子,拿钱来!”
把手伸进空空如也的病号服口袋,看着面前李能那高大身躯,这怂人一脸陪笑的问道:“您收了钱,开发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