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就一切都处于劣势,没有翻身的机会。立誓约求和是惟一出路,境况不会迅速恶化,最少还能够坚持十年八年。要是不求和,各种矛盾就会迅速爆发,最后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测。
宋朝并没有准备好,让契丹不稳只会让周边势力捡便宜。契丹势力向北收缩,宋朝就要北上面对各种各样的周边矛盾,这是宋朝议和的需求。
议和之后边境和平,通过贸易和其他手段,掏空契丹的国力,断的是他们的根基,这是长远打算。跟契丹一直处于尖锐对峙状态,反而让他们打起精神,团结一致,应对内外各种困难。议和看似让契丹松一口气,时机成熟最后解决问题的难度却变小了。
禁军的主力一直都是在河北路防契丹,改革的难度是非常大的,非一朝一夕之功。仅这一点,与契丹议和,保持河北路相对和平的环境就非常重要。
赵祯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斗泄之术,千年之前管仲已著之于书,后人岂有不知之理?契丹再是艰难,想来也不会卖粮。”
徐平笑道:“岂止是不会卖粮,这一两年间,估计连马都不会卖。契丹人肯定不想卖这些,无论是粮,还是马匹,必定严管。只是,要看他们坚持多久。常言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且看契丹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穷,不卖过不下去就是了。”
杜衍道:“若是契丹不许,本朝如何应对?难不成就如此僵着?”
“僵着就僵着了,趁此时机把河北禁军重新整训。只要此事做完,契丹人如何想就不重要了,说到底本朝禁军能征善战才是根本。契丹人如果熬得住,想来会同意卖马,一年卖给本朝几千到一万匹,得二三十万匹绢,勉强能够支撑。”
说到这里,徐平正色对其余宰执道:“只是一定要严管,不许茶和绢到契丹境内,更加不许金银和铜钱外流。契丹人能够别想办法,是他们的事。还有,纵然从西北买羊稍贵一些,也不许买契丹的羊,此一项一定要断掉,包括羊皮在内。”
宋朝用羊极多,以前每年都从契丹进口数万口之多,用钱不少。两军对峙,就要截断契丹的财源,不能再从契丹买羊了。马是生产资料,羊可不是,按管仲所说这是要防的。
赵祯道:“似我们刚才算过的,契丹与本朝不通互市,必然难以支持。宰相所言,契丹熬得住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契丹还能让境内之民,不用这些物事了。”
徐平捧笏:“回陛下,倒不一定如此。天下之间除了本朝和契丹,还有其他小国。契丹之东有高丽,还有女真各部,西有高昌回鹘等国,契丹不与本朝贸易,还能从他们那里去买。当然,这样做肯定价钱不菲,就看契丹人肯不肯咬牙去做了。”
卖马匹和粮食给宋朝,是以战略物资资敌之举,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契丹肯定是不会做的。哪怕代价高一点,他们宁肯从周边各国去想办法。茶和绢只有宋朝有,经过转手贸易获得,契丹付的价钱高了,但是避开宋朝,不一定不能接受。有一句话徐平没说,当契丹被周边小国赚得狠了,可以用武力去抢回来。宋朝抢不了,这些小国抢起来还轻松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