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一扯。
“嘶……”
她这一扯,扯得成都侯暗觉胸子微痒,眉角随即一跳。而她却拍了拍裙甲,捶了捶长腿,双手用力一撑,簌地起身,看着红日,眯着眼睛,懒懒地道:“纵然无人敢娶荀灌娘,又有何妨?终将一日,灌娘若遇心喜之人,当行男儿事,六礼娶之!”
“啊……”刘浓怔住,青草歪在嘴边,一时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沐浴于红日中的女将军,但见她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恍然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气度,暗觉上古女战神妇好复生亦不过如此。
荀灌娘不屑的挑了挑眉,弯腰捧起凤翼盔,叩于其首,复拔起带血长剑,在右腿胫甲上擦了擦,伴随着‘滋滋’的磨擦声,“锵”的一声归鞘,抖了抖肩上披风,俯视着地上呆怔的成都侯,数息后,莞尔一笑:“君且宽心,吾不喜汝,定非娶汝!”说着,拍了拍手,嫣然道:“走吧,李司州,想必已然久候!”
“然,然也。”
刘浓唯唯,默然着盔,拔起楚殇。二人并肩向山下行去,一者纤细华丽,一者雄阔威武。乌黑甲伴着烂银甲,红披风缠着大雪氅,俩人虽非情中儿女,却极其惬合。
待至山下,两人并骑向南疾驰,在南向轩辕关尚有一人心急火燎,正在等待他们的归来,那人便是荥阳李矩。
荀灌娘将马打得疯快,风声裂响于耳,将脑后红绸扯得冽冽,眸子开阖时,突地想起一事,横眸道:“灌娘始今方知,君为何难舍上蔡。无它,身为侍甲之辈,岂忍见此惨景复现人间!驾,驾驾!”影虹拉起残虹飙向南天一线。
刘浓怔了半晌,铁盔下裂起一丝笑容,纵马追上。当是时,红云翻滚,尸山层掩,血河蜿蜒,突见苍鹰乍起,斩翅掠过长空,翻过高耸的轩辕关,遥遥插向天边……
……
天边,暖暖秋阳,一寸一寸漫遍华亭刘氏庄园。
光桔的楠木廊上,大白猫领着猫子猫孙们,迈着优雅而慵懒的步伐,眯着蓝宝石般的眼睛,正行巡示它的庄园。一切安好,昨率军与白将军、白牡丹战于池塘边,一战而功成,并趁着白鹅大军铩羽溃败之际,追杀于柳道中。当是时,鹅毛满天飞,嘎嘎惨叫声,盘荡四野。
“喵,喵喵……”思及此处,大白猫兴致浓烈,叫声欢快。继而,嗖的一声,窜到抚栏上,慢悠悠的扫过院内,但见婢女往来,井然有序,而院中再无鹅群身影,裂开了嘴巴,抖着长长的胡须,状若傲然大笑,好不得意。
“仙儿,仙儿……”忽然,楠角传来脆嫩的呼唤声,乍闻此声,大白猫蓦然受惊,匆匆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胖乎乎,白嫩如玉的小人儿正扬着手,朝它奔来,在小人儿的身后,尚且跟着两个正掌着抚拦、蹒跚学步的小家伙,在此三人身侧,萝裙粉黛一窜窜。
“喵!!”大白猫见势不妙,疾疾窜下抚拦,并且于半空中猛然一个翻身,拉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跃向院中。
“喵喵喵……”大白猫成功逃离,它的猫子猫子们可遭了殃,即见得,那小屁孩东一捞,西一掏,不多时,便抱了三只小猫咪在怀中,时而扯扯耳朵,倏而拔拔猫须。
“阿,呀,哦,爱……”掌着抚拦习步的刘神爱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威武的阿兄,扬着嫩玉小手要猫咪,样子可怜兮兮的。在小神爱的心中,大兄掏鹅蛋、捉猫儿,无所不能。
“给,小妹一只,阿弟一只。”刘乾大方的将一只小白猫递给小妹,也给了小阿弟刘臻一只。
研画与雪霁蹲在廊上,虚虚的扶着小小郎君与小小娘子的腰,教她们习步,见小大郎君递猫过来,深怕猫抓伤了两个小人儿,研画赶紧一把拧在手中,哄道:“小小娘子,猫儿会搔人,咱们不玩,可否?”
“哇,呜……”小神爱瞅见玩具被夺了,顿时委屈了,大眼睛一眨一眨,小嘴巴一撇,要哭。
这时,小刘臻挪着横步走过来,伸开双手,轻轻的拥了拥小神爱,抚了抚小妹的眼角,嘟嚷:“啊,小,哭……”他尚不会说话,正囫囵学语。
“哇呜,哇呜……”小神爱更委屈了,眨落泪珠一颗颗。
“小妹,不哭哦。”刘乾眼睛咕噜噜一转,把怀中的猫一扔,窜步过来,摸了摸小妹的总角头,又亲了亲小妹的额角,奶声奶气的哄道:“待日后,小妹若阿兄一般,阿兄便给小妹捉兔子,擒猫儿。”说着,比了比自己的个头,意思是待小妹长到这么高,便可以玩兔子和猫咪了。
“噗嗤……”
“格格格……”
闻听此言,一干莺红燕绿笑媚了眼。而此时,在回廊转角处,金裙,金丝履轻颤,华亭少主母款款走来,在陆舒窈的身侧,跟着一婢,并非抹勺,而乃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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